等佟國維從暢春園回來要找孫子麻煩的時候,舜安彥已經趴在榻上沉沉睡了過去。
公主的貓趴在舜安彥的枕邊流口水,小魚干的碎屑撒了一滴,而他的手則輕輕搭在貓尾巴上。
佟國維莫名就嘆了口氣,問慎興永“少爺怎么喝酒了”
“今兒出了園子回來就說要喝,大約碰上什么事了,可少爺從不說。”他對舜安彥忠心耿耿,閉口不提剛才他喝多后吩咐的事。
若是提了,少爺別說休息,怕是今晚會被老太爺揍一頓。
佟國維揉揉太陽穴,也不多怪下人們。
他的孫子他知道,鋸嘴葫蘆般的一個人,主意大心思重,連去歐羅巴這樣的大事也自己悄悄辦了。
“那只貓怎么又回來了”
“少爺回京第一天就跟回來了,奴才瞧少爺喜歡的緊。”
佟國維瞥了眼慎興永,不置可否。
他佝僂著背慢慢踱回自己的書房,路上冷風四起,攪得佟園的水都不太平。
佟老夫人點著燈在等他,“舜安彥睡了”
“喝多了睡的。”
佟老夫人搖了搖頭,“所以,該說的你一句都沒說上”
“我在想這孩子說他有沒有用。脾氣梗得要死,也不知道像了誰。”佟國維溝壑縱橫的臉上皆是不解,“他若要有心思做五額駙,去什么歐羅巴呀,把這三年花在御前多跑跑,這會兒親都訂了。”
佟老夫人取了毯子披在丈夫身上,老邁的手拍拍他的肩膀,“孩子么,哪里懂這些。萬歲爺到底和你怎么說”
“萬歲爺說他會給舜安彥按個忙些的差事,至于其他的,等阿哥們來處理他。”
“阿哥們”
佟國維嗤笑了聲,“你等著看吧,那可是皇子們最寶貝的妹妹,他就算想當額駙,不掉個幾層皮根本過不去。”
姜是老的辣。
佟國維半點沒有料錯,但也沒想到要讓他大孫子掉皮的阿哥來的這么快。
天還未亮,他連朝服都沒換上,門房便來報“五阿哥駕到。”
佟國維揣上暖帽急匆匆地往前廳趕,還沒踏入,便被五阿哥的太監們攔了回去。
“佟大人,五阿哥說他只找佟少爺,您該上朝上朝該辦事辦事,不影響。”
說著還捧上了個托盤。
“五阿哥說國舅爺當差辛苦,當佟少爺的祖父也辛苦,這是賞您的人參與燕窩,請您收好。”
這是拿賞賜堵他的嘴。
可他佟國維又沒有辦法,皇家的舅舅和外頭的舅舅不一樣,縱使輩分再高也不過是他們愛新覺羅的奴才。
佟國維只好掏出個沉甸甸的荷包塞給小太監,“公公,辛苦了,若有事”
“奴才明白。”
老祖父一步三回頭的離開,屋里大孫子舜安彥在夢境里徜徉未歸。
胤祺一進屋就被桂花酒味熏得直皺眉頭。
舜安彥素來整潔的屋子里一團糟,桌上扔著酒壺,床頭趴著貓,滿地的不明碎屑。
胤祺過去把他被子掀開,把人從被窩里拽出來,拍了拍臉頰。
“小佟大人,醒醒。”舜安彥耷拉著腦袋還迷糊,胤祺直接吼了句,“醒醒做題了”
“什么什么題拿來,沒我做不出的題。”
胤祺把四哥寫的紙直接拍在了舜安彥沒洗的臉上,“答,現在就答,是口供還是筆錄”
舜安彥聽到這里,猛然驚醒,揉了揉眼睛才發現是五阿哥。
他趕忙下地,披上衣服朝五阿哥行了禮,“給五阿哥請安,您”
“別客套了,你快點把題答了,本阿哥已經兩天沒有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