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衿答的極為果斷。
普度寺是皇城附近最宏偉的寺廟,前朝曾做過明成祖時期的皇太孫宮,滿洲入關時還做過多爾袞的府邸。
現如今早已改成了有黃教風格的寺廟,藏香裊裊,風鈴陣陣。
舜安彥站在香爐旁,看著正殿檐廊下晃動的黃銅風鈴。
樸素但悠揚的風鈴聲,與他在大漠看見的那些并無二致。
蒙古都統吳耷拉匆匆趕來,他已經守在普度寺一個月,和胤禛胤祺一樣,為了這樁蒙古的大事,他連著月余沒有歸家,連年都沒有過。
看見舜安彥,吳耷拉和看見救星似得握著他的手緊緊不放“佟少爺,您可來了。”
“吳都統,不用客氣,咱們直奔正題吧。”
他轉了一圈,吳耷拉為他介紹了整個普度寺目前的情況。
“前后兩殿,前殿只有法王和神童住,后殿群居著侍奉而來的喇嘛,他們每半日換一波到前殿伺候,比換班還準時。”
“有異動嗎”
吳耷拉搖頭,“沒有,就是前殿常有喧嘩。”
“喧嘩是吵架還是商討說了什么”
“聽不懂,最早奴才覺得是藏文,咱們就去理藩院找了個藏文翻譯來聽,但也說聽不懂,只猜出來一些詞。”
吳耷拉遞給舜安彥一疊紙,“佟少爺,您瞧瞧,萬歲看過后說繼續日夜監視。聽說你書讀得好還出過遠門,快幫咱分析分析,這幫鳥人到底在嘀咕些什么,是不是和咱們對著干。”
舜安彥舉起紙來,瞇著眼仔細研究了陣。
我寺、雁、家、佛祖、花
都是支離破碎的單個詞匯,組不成任何有意義的句子。
“這沒用。”他把紙還給吳耷拉,“就沒別的了他們兩不出屋子嗎”
吳耷拉搖頭,“除了萬歲召見,他們從不出門,法王年紀大了有附骨瘡,不適合挪動。哦只有剛來的時候,第一次喧嘩后,神童出來過一次,把大殿四周的風鈴都換成了如今的樣子。”
“原來不是這樣”
“不是。”吳耷拉帶舜安彥去后殿瞧,“原來都是青銅制,有陽刻偈文的。我也稟報了萬歲爺,萬歲爺說暢春園的廟里也掛著這樣的,就隨神童去了。”
吳耷拉憂心不已,“佟少爺,這事可怎么辦呢”
“沒什么了不起的,法王尊貴,如今只是住在這里。吳都統早些休息吧。”
“歇不了,我心里不踏實。”吳耷拉附在舜安彥耳邊說,“我瞧見那個神童渾身瘆得慌,我和您說個事兒,你看看是不是我多心了。”
吳耷拉是康熙跟前積年的老人,他十五歲開始做康熙的貼身侍衛,至今二十年不止,不但上過前線,還為康熙收編和訓練了新滿洲加強近衛。
連舜安彥授官做侍衛時,也是他做的考校。
這種職業軍人,都有天生的直覺。
舜安彥讓他但說無妨。
吳耷拉道“我覺得,后殿的喇嘛們,更怕神童。”
“什么意思”
“就是掛風鈴那天,法王在屋子里喊了句,那句我聽懂了,是蒙文抓他進來,可里面伺候的喇嘛沒一個出來的。神童自顧自把風鈴換完又進去了。”
“吳都統心細啊”
舜安彥食指和拇指不停地搓著,心思轉得飛輪一樣都沒轉出點什么。
吳耷拉本可以回府過元宵,可他敬業,又怕第一天舜安彥不習慣,堅持留在普度寺陪他。
因是元宵,他還讓人備了壺熱酒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