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不太對,彥尋有兩個鏟屎的,你不在時候他變節可快了。”
“男人翻臉時候連鏟屎都嫌棄你。”
“呵,你不該自省下你們這個群體節操有問題嗎”
“我只能算有點喜歡你。”
“鄢少爺,你就偷著樂吧。”
聽到這里,元衿覺得她這次的真心話簡直太樸素了,和過往被容柳柳記下的相比完全不值一提。
她正要調笑舜安彥接受能力不行,卻見他肅著臉說出了最后一句。
“我肯定不愛你啊。”
“”
元衿臉白了白。
好家伙,她的酒后真心話功力沒有變弱,還是那么功力雄厚。
“你也別不高興”
“我沒不高興你這句話,我只是覺得你說得都對,對到我無言以對。”
舜安彥老實交代“元衿,我不高興的點是,如果你問我,我也說不出我”
他的話戛然而止。
可元衿卻懂,他的意思是他現在也說不出他愛她。
“你知道笛卡爾說過”
“年輕人產生愛情的基質是生理的沖動,而不是貫穿一生的必不可少的感情。這話從昨天下午在我腦子里打轉了十幾個小時了,您行行好別重復了。”
元衿吐吐舌頭,縮回了墻角。
“你就是說得太對了,你只是一點喜歡不那么討厭,我是很喜歡你,但現在會不會永遠按照這里的規矩,靠著這點喜歡把我和你綁一起,會不會有一天就變了。會不會到死到最后,你依然是這句話,甚至連帶著一點喜歡都沒了”
“憑什么說是我,你呢萬一那個人是你呢”
“你說得對,也有可能這個人是我。”
兩人之間復歸沉默。
尷尬又詭譎的沉默。
最后元衿先不忍下去,“鄢少爺,你不覺得自己太較真了嗎”
“你不較真嗎如果你不較真,為什么喝酒”舜安彥轉過身來問,“如果你不較真,是不是就已經答應了萬歲爺指婚了”
“唉”
元衿能回答的是一聲嘆息,“這里沒有后悔藥,如果后悔,連我爸媽那樣難堪的離婚都辦不到,這個世界對女人的生命生存是沒有同理心的。你知道我讀史書,讀到宋仁宗女兒福康公主婚姻不幸,夜敲宮門向父皇訴苦,結果被朝臣連翻上書訓斥,好不容易和離后又被迫復婚最后郁郁而終,死后宋神宗才想起給她主持公道流放駙馬。”
“我不能不害怕,我和三姐四姐他們不一樣,我見過不幸的婚姻是什么樣,就是那句男人翻臉時候連鏟屎都嫌棄你,如果最終有不幸,這個世界只會讓我忍,而我偏偏是不能忍的人。”
“如果有那天,我會把這個天都嫌翻,我會把那個嫌棄我的人千刀萬剮,我的自由,無論是靈魂還是身體,都無上重要。我不會像福康公主那樣任由司馬光那些人議論,任由仁宗神宗那樣的家人安排,我會先燃起一把火,把自己的自由奪回來。所以我不下去決心,一點點喜歡而已,我下不去決心。當每個人都在逼我,都在覺得這已經夠好了的時候,我只看到盡頭的不確定性,因為這是條不歸路。”
舜安彥認真地回答“我明白。”
“明白就好吧。”說開了,元衿心頭都舒展了不少,“那我回去了,以后不喝了,喝了就亂說話。”
她走出幾步,又回頭“以后不見了吧我去和皇阿瑪說,此事到此為止,和你做朋友還是很高興的。”
下半句她沒說出來只做朋友,就沒必要面對那條不歸路。
舜安彥沒有答話,直愣愣地站在原地,看著她慢慢走遠。
看她上了馬,看她揚鞭而去,看到她的倩影越行越遠。
心里亂作一團,隱隱生疼。
戴梓在火器營里等了許久,都沒等到舜安彥,他心急得找了出來。
“佟少爺,您怎么杵在這兒,剛才和你一起的那個姑娘家呢”
“誒,你臉上怎么回事你怎么哭了”
舜安彥抬手抹了把臉,是濕漉漉的。
“怎么了難道是和剛才的姑娘吵架了那你也別哭啊,過來人勸你一句,那姑娘雖然模樣好,但也太莽撞了,這可是外頭,怎么對你這么直接這樣的姑娘說話肯定也不客氣,夫妻之間啊心眼太直容易吵架。”
“她是不客氣啊。”
舜安彥苦笑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