舜安彥在那一瞬間,只覺天地都很空靈,滿腦子都只有她的一句“我喜歡”。
“真的”
“我騙你干什么”元衿支著腦袋,臉頰微微泛紅,“喂,你想著招用了多久”
“就很自然地想起來啊。”
說完,他輕咳了一聲心里唾罵了句自己。
種這棵樹是在山里看她上馬回去時就想起來的,但剛剛那番說辭卻是想了半個月。
他不擅長甜言蜜語,且是特別不擅長,這次發揮過后,估計是沒下一次了。
“哎,不知道我下次什么時候能看見它。”元衿抬起頭仰望著這棵樹,“不會真是下輩子了吧”
“以后常來唄,不會沒有機會的。”
“什么機會”
“我以后爭取都辦南方的差,北方的不要。”蒙古環境太惡劣了,不適合元衿,還是南方好。
“你想什么呢”元衿假裝怒目而視,但裝不過兩秒鐘別開了眼,嘀咕了句,“煩人,還是笨嘴拙舌時候好。”
舜安彥笑著搖頭,隨她怎么抱怨都行。
“誒,我問你。”元衿突然嚴肅了起來,“你是不是該回去給皇阿瑪辦差了”
舜安彥望天裝傻,被元衿踩了一腳。
“別充楞了,快回答啊。”
他長嘆氣,“是。”他已經擺爛四個月了,前幾天慎興永忙里忙外給他找樹的時候被佟國維知道,老爺子深夜把他叫去狠狠訓了一頓,讓他不要在公主跟前流連往返,把最根本的事拋諸腦后。
可舜安彥不想去的心自從生出來就收不回去了,“不想去,擺爛吧。”
他甚至直接蹲了下來,把儀態風姿都扔了開。
“干什么呀你可不是這么沒上進心的人。”元衿認識的鄢少爺太上進了,一路學霸一路要強,強到煩了他十幾年,突然這個人松懈她還怪不適應的。
“沒意思。”舜安彥見她不解的表情,認真想了想和她說,“就是沒意思了,做了半天都是爭權奪利的事,搞不好哪天還要在你的哥哥里站隊。”
就這一程南巡,皇子們掐的昏天黑地,水面上是江南群眾欣賞大清朝皇家天團手足友愛、欣欣向榮,私底下全是心眼子,連五阿哥那樣佛系的人在御前殺出了個第一名那日康熙奉太后去云林禪寺燒香,他一馬當先提前一日從山門前三跪九叩到寺里,為太后祈求長命百歲。
舜安彥看得頭皮發麻,小時候在上書房里曾經的同窗們也紛紛來探他口風,關系好一些的甚至還開誠布公地給他分析了通大阿哥和太子之間的區別好賴。
更別說那些御前的大臣了,他們有些因著姻親、有些因著師承,有些則因著喜好,私底下紛紛站隊,不站隊的則學著左右逢源,那各個長袖善舞得眼花繚亂。
至于他,鑒于日日在元衿跟前晃悠的行為,不少人已經在探聽他是不是要投入四阿哥麾下了。
而四阿哥如今面上和太子最親善,在不少人眼里,舜安彥大有向東宮靠攏的跡象。
這和他以前做事的邏輯完全背離。
舜安彥也好,鄢洵也罷,做事做人都尊崇的是“有用”二字,若是拿古時的道理來概括,大約可以總結為“經世致用”四個字。
就比如他習武,若是能最后像蘇赫一樣鎮守安北,那便是練到吐血也可以。
再比如當初遠赴西洋,他想著能回來改進火器,讓火器營的技藝大幅提升提高國力,那海上的那些苦甚至得過瘧疾都不足為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