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吧,我的命交在你手里了。”
香臺上的線香燃盡,僧侶敲響了青銅大鐘,布施后的嘈雜漸漸平息。
沙彌們前來請巴拜特穆爾和大報恩寺住持回前殿,舜安彥跟在后面久久凝視著那個人。
他信心全無。
巴拜特穆爾的學識是個謎,就像他的性格也是個謎。
走到大殿,他們繼續分坐兩邊。
康熙則盤腿坐在上首,諸皇子立在后方,另有高大的木質屏風擋住了太后及諸位嬪妃。
舜安彥默默走到了皇子側邊,換來四阿哥同時側目。
五阿哥胤祺陪在太后跟前沒有站在隊伍里,所以只有胤禛走了過來,他壓低聲音靠近問“你怎么來了元衿呢”
“公主她在外看抄出來的辯經”
胤禛的呼吸滯澀了一瞬,勉力冷靜地問了句“為了郡王”
舜安彥不答,但這時不答就意味著答。
胤禛用眼神看看巴拜特穆爾又看看舜安彥,眼睛閉了閉,心思百轉千回,最后睜開眼叱罵了句“荒唐”
荒唐嗎
舜安彥說不好,但他知道,若是他面對這樣的情況,也會心急與痛苦。
“四阿哥,奴才曾有個友人。”
“什么”
“奴才曾有個友人興趣相投都愛射箭,后來他因事遠走,再見卻與奴才有了些沖突。”
“然后呢”
“奴才明知不可,但還是心軟了,想要與他講和。”
“結果呢”
“他不聽,還用弓箭傷了奴才的手。”
“活該。”四阿哥剜了他眼,“你就該直接制住他,談什么情義”
“可情義二字,尤其是年少的情義,恰恰是最難舍的。四阿哥,若是一開始便狠下心來,那奴才與禽獸又有何異”他話鋒一轉,“公主所在意的,也不過,是情義二字罷了。”
他說著,看向旁邊一溜各懷鬼胎的皇子們。
即使在這個場合,皇子之間也涇渭分明,太子獨自站在中間,大阿哥帶著十他們湊在一起交頭接耳,三阿哥偶爾會插幾句話。
胤禛明白了舜安彥的意思。
元衿的不舍,并非只針對巴拜特穆爾,也包括了她的這群皇兄們。
“都是小兒女心思。”可又是苦笑,“罷了罷了,她還小,性情如此之真也正常。”
他拍拍舜安彥的肩膀,“他的漏洞在叛字,反叛的叛,為臣者,君有命無不從。天道如何,與他何關”
“這么說,他不會認的。”
“不需要他認。”四阿哥暗暗抬手指了指不遠處角落里站著的兩個人,“你看到那兒了嗎那是賽音諾顏部派來伺候他們郡王南下的人,其實是他的奶公和舅父。”
舜安彥瞧過去,是兩個人蒙古的老漢,佝僂著背滿臉溝壑,臉上有些惴惴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