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聲音還有些高燒的虛弱、和未醒的黏軟,卻很是輕快“我們走。”
陸朝空應了一聲。
紀拾煙看著他打開車門、站在門邊靜靜等自己,心情忽然有些好。
他終于跟陸朝空走了,終于遠離了池眠。
他知道陸朝空喜歡自己,在陸朝空的身邊,他一定會過得很幸福且自由。
等等,他為什么會知道陸朝空喜歡自己,兩人明明沒有過交集。
紀拾煙往車外挪的動作一頓,歪著頭思考了兩秒,好像沒有思考出這個答案。
不過這不重要了,他要從cj轉會去kg、他會把所有的工資都給池眠用來付違約金、他好想給陸朝空打輔助。
陸朝空不知道紀拾煙被池眠關著的這段時間,不給食物只給少量的水。
高燒與脫水的持續時間太久,紀拾煙已經有些神智不清,幻覺與夢境交織、徹底分不清這是哪一世了。
他掀開裹著自己的風衣一角,剛準備下車,余光卻忽然間瞥到了自己左手上的金屬環。
那一刻,曾經猙獰的痛苦與刻入骨髓的夢魘全部涌了出來,血液瞬間倒流,紀拾煙快要恐懼到無法呼吸。
他知道池眠強迫他戴的這個手環有監聽器和定位系統,就算他被陸朝空帶走了,池眠總會找過來。
這都是前世的事情,此刻的紀拾煙卻忘了自己已經重生了,金屬手環也早不是從前那個。
紀拾煙低著頭,陸朝空看不清他的表情,只是以為他在發呆。
“鎖鏈我取掉了,手環暫時解不開,睡一覺起來我找人幫你解開好嗎”
他俯下身,對紀拾煙道。
下一秒,紀拾煙像瀕水的魚一樣彈了起來,整個人掙扎著向后退去,把左手腕緊緊護在身前。
記
“不要池眠,不要電我”
陸朝空怔在了原地,方才紀拾煙抬起臉的那一瞬間他心臟就恍若漏跳了一拍。
男生不知道什么時候已經是淚流滿面,淺色的眸子被極度的驚恐充斥,渾身劇烈顫抖著。
“時言。”
陸朝空回過神,立刻坐進了車里。
“你離我遠點”
紀拾煙突然朝他尖叫了一聲,隨后聲音低了下來,卻依然在不斷重復著“陸朝空你離我遠點我不和你走了,我不和你走,池眠會遷怒于你的”
什么
陸朝空還在發愣,下意識靠近了紀拾煙,后者身子卻抖得更厲害了,退到另一側門邊還在往后逃,陸朝空于是一動也不敢再動,只能同他說話安撫“時言,別怕,我們已經回來了,池眠”
聽到“池眠”這兩個字,男生眼底的驚恐愈發多了幾分,緊緊抱著自己的身體,邊流淚邊喃喃自語“我不走,我不走了。我就在你身邊待一輩子,池眠,你不要電我”
我就在你身邊待一輩子。
池眠。
那一瞬間陸朝空恍若意識到了什么,大腦轟的一聲。
一切的一切好像都被串了起來,時言這個男生出現在紀拾煙墓地的時刻、對池眠完全不正常的恐懼與厭惡、游戲里與紀拾煙近似一人的打法與風格、看到粉絲追悼燈牌時莫名的流淚、和第一次見到的“時言”完全不一樣的性格、問出為什么洗掉了那個紋身,日常生活中讓陸朝空無比熟悉的小動作與習慣、簽第一份合同時最后落筆的那幾個筆畫。
還有喝醉后問自己為什么喜歡他
那夜之后,陸朝空已經讓人去對比時言和紀拾煙的微表情分析、筆跡鑒定等,只是,不需要等結果了,所有的疑點與違和感,他對時言不知從何而來的熟悉,終于得到了解釋。
陸朝空聲音顫抖著,音色已經陌生到認不出是自己發出來的“紀拾煙真的是你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