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夫人不搭話,而是道,“今日你護梅有功,本夫人要重賞你。”言下之意,默認了周媽在府里的所作所為她都是知道的。
“你們都退下,照兒,你負責把本夫人院子里的這些梅花都救活。”薛夫人喝退了院子里的下人,單獨留下了梁照水。
“是。”梁照水痛得齜牙咧嘴,心里罵道,這個蛇蝎美人,沒人性啊,她都被打得彎不下身子了,還要讓她干活。
薛夫人道,“柔兒的插花技法,是你教的吧”
“是。”因薛夫人摔了薛柔送給她的插花,那就很
明顯,薛夫人不喜歡這種插花的技巧,梁照水小心翼翼地斟酌得回答,免得說錯話,她就成第二個芽兒了。
“你姓什么”
梁照水忍著痛,將倒在地上的盆栽梅扶起來。
“小的姓曲,曲照。”
姓曲薛夫人的臉上劃過一道失落,是啊,十年了,曲終人也散了。
“明日大人會在西湖孤山辦一場品花大會,你把本夫人的那株粉妝臺閣也帶過去。”
“是。”梁照水一答完,才反應過來,薛夫人這是要帶她一起到孤山賞梅。在杭州,每年的孤山賞梅是件大事,各州縣官宦人家、世家望族、富賈鄉紳等都會擠破了腦洞想接到通判府的請帖,然后在薛通判面前露個臉。雖說薛通判只是杭州知州的佐官,官位也不及毛知州,但權力大啊,不僅掌管糧運、兵民、良田等,還對知州有監督之責,但凡州府的文件,光知州一個人簽了是沒用的,必須得簽上通判的署名才能生效。而且通判是朝廷直接派人過來的,遇到州府大事可以奏本上達天聽,不過一般通判都是科考中前三甲的文人,像薛通判這等粗俗武夫,能擔任杭州通判
一擔這么多年的,也算是少見。
故而這些年來,杭州知州換了好幾任,薛通判卻屹立不倒,仍然是杭州通判,在杭州舉足輕重。
梁照水暗忖著,她的胖老爹已經被毛知州請去植梅了,說不準毛知州為了壓過薛通判風頭,便會把胖老爹也一同喊去孤山賞梅,畢竟梁癯仙之名在杭州還是頗有些分量的,如果在孤山上碰到爹,那就不好辦了。
也不知四叔是否將她的事告訴了胖老爹
她都在通判府待了一晚上了,四叔跟秦表兄一樣沒個動靜,也是奇怪,若是秦表兄不管她,她是相信的,但四叔不管她,她是萬萬不信的。
“你且回去養傷吧,周媽,去取金瘡藥給他。”薛夫人失了興趣,對于滿地被摧殘的梅花,她也不見半點傷心,可能正如她所說,院子里的這批梅花死了,薛通判還會買了新的送來,橫枝長彎的梅花,一樹邪氣俗氣,死了也不可惜。
周媽過來,不情愿地將金瘡藥遞給梁照水。
“謝夫人。”梁照水實在是痛得厲害,也顧不得倒了一地的梅花,拿了金瘡藥,就逃出了薛夫人的院子,院子外,杏兒正等著她。
梁照水一走,周媽便道,“夫人,這小子是薛茂請來的,不得不防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