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人面面相覷,沉默一瞬后,裴名率先跟了上去,呂察緊隨其后,宋鼎鼎聽著越來越近的腳步聲,咬了咬牙也跟了進去。
她并不懷疑原主的身份,但她心底還壓著許多問題,這里處處透著詭異,還是要謹慎行事才好。
然而現在驚動了莊主,他們也沒得選擇,左右都是險境,倒不如賭上一把。
在幾人陸續進入暗道后,女子摸索著將暗道入口關閉,在轟隆隆的響聲中,透過窗戶照進暗道里的月光漸漸消失。
石頭砌成的臺階又窄又峭,女子手里端著左右搖曳的燭火,只能照亮到她自己腳下。
她看著腳下上百層的石階,提醒道“大家小心點,我平時只見莊主進過暗道,但我還是第一次進來,就怕里頭有什么機關。”
女子的說話聲在暗道中回蕩著。
初入黑暗之中,眼睛需要適應,宋鼎鼎看著腳下無盡的漆黑,掌心貼扶著凹凸不平長滿青苔的墻壁,連往哪里落腳都不知道。
就在她舉步維艱之時,眼前漆黑的甬道被一簇小小的橘光照亮,抬眸望去,卻見修長白皙的手掌伸到她眼前來,指間輕叩著微亮的火折子。
這火折子是她的,昨日夜里給裴名過生辰,去小廚房里做蛋糕時,拿出來生火用,后來點完生日蠟燭,她便沒再看見火折子。
她還以為是不慎丟在了哪里,原來是被裴名拿走了。
他將火折子送到她面前,言簡意賅道“拿著。”
宋鼎鼎就著火光,看了一眼層層疊疊上百層的石階,搖著頭,捉住了他垂在身側的手臂“一起走。”
裴名垂下眸,看著她緊叩住他臂彎的手,那白皙纖長的手指肚上,沾著些青苔和水漬,覆在他不染纖塵的綾衣上,落下淡淡的濕痕。
他有輕微的潔癖,此刻應該撥開她的手才是,但他望了許久,也遲遲沒有做出動作。
反正臟了,那就這樣吧,他想
。
這條陡峭蜿蜒的石階,需要側著身子,一次次彎腰俯身向下邁步,他們走得極快,還是用了約莫一盞茶的時間。
等到了平地上,宋鼎鼎感覺到后腰上隱約滲出濕意,不知是不是傷口崩裂了,灼燒難忍的痛感,使她下意識咬住了唇。
她直起腰會疼,便只能微微俯著身子,埋頭在陰影中,隱藏起眉目間的痛楚。
壓抑著緩緩吐出的呼吸,在寂靜的暗道里極為突兀,然而其他幾人都顧不上注意這些細節,因為轟隆隆的聲響再次傳來暗門被人打開了。
裴名將火折子熄滅,那女子也連忙吹滅了燭火,暗道內重新恢復一片黑暗,他們屏住呼吸,聽見管家的嗓音從遠處傳蕩而來。
“人呢我讓你們看好她”
“我去稟告莊主,你們都給我去竹林找”
暗道密不透風,宋鼎鼎額間隱約滲出些薄汗,后背不知是被血水還是汗水打濕,堆積在裹身的細布里,黏膩的貼著肌膚。
黑暗之中,透著涼意的指尖輕輕貼覆在她唇上,她怔了怔,抬頭朝著前方望去,幾乎是伸手不見五指的漆黑,她什么都看不見。
帶著薄繭的指腹,緩緩平撫過柔軟的唇,像是找尋著薄弱之處,輕松叩開唇齒,將指腹壓在虎齒上,刮出了一道小口子。
冰涼的血液從指尖滲出,流淌進齒間,蔓延在口腔內,像是麻醉劑一般,奇跡般的緩和了劍傷崩裂開的疼痛感。
直到管家將暗道的門關上,轟隆隆的聲響過后,宋鼎鼎恍然回過神來,而唇齒間的手指早已不見,就像是一場錯覺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