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呼吸近在咫尺,噴灑在頸間,帶著雪松木的淡淡清香,縈繞在她的周身。
宋鼎鼎側過臉去,想要避開他,誰料他卻突然湊近了上來,她躲閃不及,竟是輕輕擦過他的唇畔邊。
聽著他微微紊亂的呼吸,她的視線下意識向一側移去,其實哪怕她不用垂頭,也能感受到他此刻的狀態。
現在的裴名,像是一張被拉緊的弓,只需要她再多添加一絲絲力氣,就能將那弓弦扯斷。
宋鼎鼎咬了咬牙。
既然早晚都要走到這一步,早走和晚走也沒有什么區別,她本以為自己太過主動引起了裴名的懷疑,才打亂計劃,想辦法圓場,準備將此事從長計議。
可現在看來,裴名好像并沒有懷疑她什么。
或許是因為他剛剛換過血,此時又是黎明,正是人容易放松警惕的時候。
若是放過這次機會,指不定裴名事后想起她的反常,便會猜透她的用意。
宋鼎鼎吸了一口氣,遲疑著,緩慢的將手掌抬起,落在了那膨起的布料上。
聽白綺說過,那情蠱便喜歡聽甜言蜜語,她看著猶如雕塑般石化的裴名,仰頭在他耳邊輕輕道“裴名,我愛你”
這句話,像是擊潰他理智的最后一擊。
裴名眼尾透著微微的紅意,腦袋里的那根弦,就這樣徹底斷了。
從清晨到晌午,又從晌午到傍晚。
院子里的梧桐葉被風吹動,倏倏作響,不知何時,潤雨悄無聲息的降臨。
那層層疊疊的樹葉摞在一起,雨水打下來,發出的索索聲,漸漸吞沒了寢殿內傳來的細微聲響。
宋鼎鼎大腦一直處在宕機的狀態。
哪怕在裴名走后,她也沒能緩過神來。
她本以為她按照白綺所說的,只需要在他情迷意亂時,咬破唇瓣,將自己的血渡進他的齒間,便能破解裴名體內的情蠱。
屆時情蠱一破,裴名就會發現他根本就不在乎她。
那些愛意,甚至哪怕不惜同歸于盡,也要將她留住的瘋狂,都只不過是被情蠱所控時,產生的錯覺。
這樣一來,刨除掉那本就不該存在的愛意,擺在她面前的,將會是兩種結果。
要么是被裴名殺死,要么是裴名解除契約,她離開這里回到屬于自己的世界。
但宋鼎鼎萬萬沒想到,事情會脫離控制,衍生出第三種可能性。
她每一步都按照白綺所說的來做,可裴名喝下她的血后,根本就沒有任何變化。
他對她依舊看起來如此瘋狂,炙熱,仿佛失去理智。
若不是白洲和白綺都說過了這個破解情蠱的方法,她甚至以為這方法是串通好拿來糊弄她的。
就在宋鼎鼎百思不得其解,躺在床上挺尸時,寢殿外傳來篤篤兩聲敲門的聲音。
她渾身都沒了力氣,像是散架了似的,連抬一抬眼皮都覺得疲乏。
“阿鼎,我進來了”
門外隱約傳來白綺的聲音,她試探著喚了一聲,見屋里也沒人應,便輕輕推開了房門。
聽見越來越近的腳步聲,宋鼎鼎終于慢了半拍,反應過來有人進來了。
好在裴名臨走前,幫她清洗過后,又替她穿好了衣服。
若不然,她此刻卻是連扯起被褥,遮掩自己的力氣都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