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兄將我們分成三撥一定是有內在道理的,可是,我能理解越風先行,卻不懂為何林兄卻要把盟主留在最后”莫非關切地問阡,“這么多日子,習慣了林兄和盟主走到哪里都是一起,所以很是疑惑,就算要分撥,也可以把我和盟主更換總而言之,林兄將我們分撥的那天,我明明看見盟主面露不悅之色。”
“不悅之色”阡聞言蹙眉。
“是啊,林兄可能沒有注意,當時我看盟主的眼神里,明明是一種想要違背命令的迫切。”
阡面色微變,沒說什么,與莫非就此并行了一段路,瀑布聲愈加喧響,身臨其境,氣勢磅礴到身心震撼。
“天生絕景。”阡語氣里極盡欣賞之意。
“原以為李白詩中,那廬山瀑布已是人世一絕,孰料這偏遠之地,瀑布更是壯闊雄奇。”莫非亦贊,卻步速放慢,“林兄還要再往前么天不早了,不如回去休憩,明日還要趕路。”越接近那撼天動地的飛流直下,就越是感覺驚心動魄不宜前行。毫不夸張,那根本就完全是水的世界,浩蕩得可以輕而易舉吞噬千軍萬馬。瀑布,始終與江河湖海不同,比潮起潮落多了太久的堅持,又比風平浪靜添了太遠的高度。
阡微笑解釋“總是養成了習慣,要在周圍看夠了才休息。否則心不安妥。”笑容卻不是那么自然,只是莫非當時沒有看懂。
“哥常說林兄每到一處必先觀其四周,今天總算是見識了。”莫非爽朗一笑,“那便不妨礙林兄了。萬事小心。”
萬事小心。其實這句話多少人都對他講過。
可是襲入心間的第一句,場景卻在幽凌山莊里,“我明白,也不會拖大俠的后腿,我在這里等你,你在江天之界里,萬事都要小心。”
云煙,當年我們一樣相遇在風浪間,當年一樣有莫非見證著我們的相識和相知,當年被迫遠離江湖,我的人生雖然渺茫,卻從未像如今這般,明明是充實的,卻又有心被掏空的感覺。是誰說,記憶它可以用時間來抹,反復地抹,重疊地抹,一定會越抹越淡,為何對我卻毫無作用,越想抹去,就越深刻
但當年,他聽到這句時,心里第一個想起的人是玉澤。真是諷刺,現在呢玉澤又在記憶的何處了當初情在濃時,哪里會想到,如今憶起玉澤,心中全然歉疚,就連牽掛,就連愛戀,都微弱得可憐不管怎樣,他終究是負了她,徹徹底底地負了她,他口口聲聲說一定會尊重玉澤的選擇,他信誓旦旦保證他將要代替宋賢永遠愛玉澤,卻一件都沒有履行。終于玉澤意念堅定地走了,帶著可能會失去記憶的宋賢,太多往事,總是讓記得的人負疚。
他本不相信,他的每份愛情都會有絕路。但這個夜晚,他心如死灰。他知道他們都一樣認真,他原來也以為他可以不顧一切把她們都留下來,留在自己身邊相伴。可是,她們都沒有完成。
也許,玉澤是不敢和他一起面對,云煙是不能和他一起面對。他和玉澤沒有昨天,他和云煙沒有明天。玉澤給他夢,他卻給玉澤流言,云煙給他家,他卻給云煙流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