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行許久,看見一群幼童,在野間嬉笑打鬧,吟兒觸景生情,浮想聯翩“唉,今年怕是來不及了”
林阡顯然知道這小色鬼在想什么,笑嘆一句“是啊,猴子生不了了,只能生雞、狗、豬了。”
正自談笑,吟兒表情忽然僵住,看見那群幼童后面,有個男人倚在樹前,靜靜看孩子們玩耍,似是在思考或迷惘著什么。紅衣,威猛,恍如隔世。
“瀚抒。”盡管吟兒沒有底氣,阡卻與她不約而同。
自上次吟兒出事之后,或者說,自阡吟成婚以來,還沒有一起出現在瀚抒眼前過
明知道這個男人已經不再糊涂了,已經決定從過去的陰影里奮力走出來了,可也確切清楚,憑瀚抒的脾氣,不可能加入他們的抗金聯盟,更不可能融入林家軍中
所以,吟兒想起他時便會難受之極,也沒信心到極點。
“聽說獨孤清絕終于出現了。”瀚抒淺笑著問,故意不看吟兒,也故意不給林阡說話的臺階。
“接下來要做什么,是還沒有想通么”林阡問。
瀚抒搖頭“沒有適合的路。”
“你有選擇的權利,對此我不便強求。”林阡察覺出他語氣的迂回,點頭,“不過,無論是我,是吟兒,甚至獨孤,不管走到哪里,走了多遠,都沒有忘記過云霧山上的抗金北伐之約,我相信,如你般重情重義,也始終不能忘記。”
“不必給我冠以重情重義的美名,我不是。”瀚抒語氣平和,卻不是開玩笑,“他日未必不在戰場相會,屆時我不想被任何美名綁手綁腳。”
說罷一躍而起,提攜著剛剛喝空的酒壇,沒有笑容。
他那個姿勢,很灑脫卻明明故作灑脫。一雙濃眉,永遠有訴不完的苦。
“總是在人前表現得令人厭惡,渾身都是刺,還嘴硬得天地不容”吟兒看他背影,不免有些失落,嘆道。
“瀚抒他,一定是遭遇了許多不為人知的變故。”林阡寬慰她。
那許多不為人知的變故。
誰能想表面最容易暴跳如雷的他洪瀚抒,實際卻掩藏秘密最多。
有時他會像今天一樣呆滯地看著足下閬水,看飛鳥憑著江浪亂沖,俯仰沉浮,看石穴罅間雪白的泡沫,想起長江水的波濤洶涌和祁連山的云海壯闊。
在川蜀沉淀了這么久,并非一無所獲,至少他明白了三件事,第一不該為玉蓮耽擱,第二不該為身世糾纏,第三不該為前事纏繞。祛除了所有雜念,心就空空如也,卻突然發現,連他自己都不知道他接下來應該要干什么尤其是在把孫寄嘯和宇文白撮合共結連理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