興州短刀谷之局勢,恰如祝孟嘗所說曹范蘇顧,除曹玄得以保全之外,蘇降雪、顧震、范克新一概革職查辦。
私通外敵的罪名扣下來,對誰都是滅頂之災。雖然,曹范蘇顧與金人的合作只不過是王大節的一面之詞,但因為太多同僚的煽風點火和落井下石,更由于蘇降雪及其麾下本身就做賊心虛,再加之朝廷對這種事怎可能不采取寧枉勿縱,所以這一切,儼然就是對曹范蘇顧的致命一擊
這一次,郭杲的手腳也快了起來,不再派人調查了,直接就先撤去蘇降雪的職務如是,蘇降雪等人顯然走到了末路,等待他們的,將是漫長的調查,或者說,是懸吊。重則死罪難逃,輕則維持原狀
蘇降雪唯一減輕罪責的方法,就是在王大節的指控中鉆空子王大節說,他目睹了范克新在金軍軍營出沒、聽聞了范克新和北斗七星密謀過程中一直只有范克新,并沒有蘇降雪自己。金蟬脫殼,把范克新推到刀口上去,咬定這件事是范克新一人所為,如此,犧牲范克新,卻能保留實力,至多,蘇降雪犯下的罪也只是“失察”而已,降了三級,日后自然而然又會再升上去。
范克新似是嗅出了形勢的異常不妙,曹范蘇顧之中,是他最早下獄,估摸著自己將會成為替罪羔羊的他,顯然不可能就這么束手待斃昔日曹范蘇顧中最能打仗最勇猛的是他范克新,常常被林阡成為無出其右引領一群神兵天將的是他范克新這樣的范克新,此刻竟沉淪于囹圄之中,久久不見天日。范泳兒屢屢到興州軍的監牢外跪求,卻被郭杲嚴令不準父女相見范克新懂,如若再找到物證證明自己通敵賣國,范泳兒只怕也要遭受牽連
“蘇降雪,蘇降雪你狠啊”范克新清楚得很,蘇降雪他,一定會幫郭杲搜出“物證”來,還他自己一個清白,從而置身事外還戴罪立功
“最狠的人,不是他。”黑暗中忽然傳來一個聲音,范克新一驚,抬頭看去“顧震”
“蘇大人,不是最狠的人,而是最可憐的人”顧震面帶哀憐地說。
“顧震,你為了保護蘇降雪,忍心將我出賣”范克新問,卻看顧震久不回應,范克新大怒,“難道你不怕,我將你們的所有丑事都抖出去嗎”窮兇極惡的表情,展現在范克新的臉上。
“克新,我今天來,是要與你話別。”顧震微笑,“難道你以為,郭杲會留你到抖丑事的時候你錯了,克新,你的大限,已經到了。”
范克新淚流滿面,情知沒有贏面,哀求“顧震,大家都是一條船上的人,怎可以大難臨頭就互相出賣啊”
“是嗎,大家都是一條船上的人”顧震冷笑一聲,“大難臨頭,第一個出賣蘇大人的人又是誰”
范克新心一寒,淚已經停止落“什么”
“霆兒向來韜光養晦,幾十年來,寧愿裝成意氣用事,也不愿意顯露心機,究竟是誰人,背后推動他發起兵變”顧震問時,范克新的臉色已經變煞白。
顧震續問“軍中早有謠言,說什么服蘇大人的兵馬有一半其實是屬于我,與其說這是霆兒的造勢和宣揚,不如說這是某人不懷好意的分裂是誰人,在林阡還沒有聲名鵲起的時候,就已經開始刻意中傷蘇大人與我的關系前年冬天,川北那場大火,是誰人存心唆使金人把事情鬧大,引朝廷關注差點借此害死蘇大人到底誰是真正的內鬼,卻企圖借著兵變把罪名全部推給霆兒是誰,早就有篡逆之心,兩次三番地要出賣蘇大人”
“顧震那個人,決計不會是我范克新一生光明磊落,你與蘇大人都知道,我只是一介武夫罷了”
“是嗎起先我也不相信,一介武夫會有那么大的野心。”顧震輕笑一聲,“事已至此竟還不承認么范克新啊范克新,縱容你的女兒去和義軍的謝云逸成婚,你就已經不動聲色走出了對林阡靠近的第一步第二步,你慫恿我和蘇大人去與控弦莊聯絡,卻存心想要我們被朝廷注意和發現,蘇大人一死,我顧震自然也死,但這樣一來,官軍之主未必輪得到你,為此,你更企圖殺了一切可能跟你爭權之人,所以,借蘇大人的手殺了顧霆,再借清理余黨的名義,把周存志和李云飛往絕路逼你這手段,毒得很啊”
范克新凝神聽著,一直不言不語。
“去年林阡發動內戰,我們屢戰屢敗的那半個月,蘇大人一直都在等候與你會合,你卻始終敗給林阡的人無法突圍過來,旁人都說林阡阻南打北,我卻說你是故意不肯突圍蘇大人剛剛利用死亡之谷反擊林阡,你就在官軍中四處散播謠言,說蘇大人是把大家拖進死亡之谷做人質而林阡才是真仁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