驀地,秩序恢復井然,氣氛回到嚴肅,才發現林阡不知何時已經出現,托著個相當簡單而輕便的包袱,紅櫻急忙上前,伸手接過“這是,給盟主的可是”她擔心,通不過洪瀚抒的審查。
“都是我的衣物,洪瀚抒不會阻攔。”林阡說,已看出紅櫻心中念頭。
紅櫻一愣,點頭收下“盟王有什么話要對盟主說,紅櫻一定會傳到”
林阡悵然一笑“不必。”
紅櫻焉能看出林阡心中之念,于是帶著些納悶回洪瀚抒駐地,不解盟王為何沒話對盟主說。
而林阡,有什么話要對吟兒說求生欲,她有;堅定的意志,她有;他的底氣和信念,她有她什么都有,她心從來都跟他一起,她唯一缺少的只是和他的重逢,那他還要廢什么話,任何的言語都比不過行動。
“沈兄,辛苦你了。”事實上,自從在古洞莊重逢沈延之后,他就一直沒有浪費過沈延的看家本領。榆中大戰前夕,他就曾拜托沈延去天池峽吟兒可能出現的地點掘通地道,才在不經意間發現了天池峽和榆中之間早有地下的交通。因地道之類很可能被越野精通很難再打,故隨后,沈延就一直與沈釗等人轉戰石峽灣,未再啟用。如今形勢再變,阡的敵人不是越野而是洪瀚抒,并且距離如此之近,一條地道想必難不倒沈延。
越風遠遠看著沈延從林阡帳中走出繼而何勐佩劍而入,忽想起某個夜晚吟兒在魔門玉帳分弓射虜營的情景,那時候威風凜凜的吟兒,那時候活蹦亂跳的吟兒,那時候猥瑣地把她自己也編進新九分天下的吟兒,越風有責任和義務,把那個吟兒帶回林阡身邊來。
“需要我做什么”越風問。
“與我一起,教洪瀚抒裹足不前。”林阡轉過身,對他敘說他的作用。“裹足不前”四字,令越風心中有數。此次阡營救之策,正是明修棧道、暗度陳倉,吟兒的命要救,身心更要救。“只待吟兒好些,立即付諸行動。”
默看著夏官營最后一絲煙火,消弭于蕭瑟迷茫的戰野之中,與之一同飄逝的,還有書策的灰燼。
驟然,山間秋霜重重,天幽暗,霧靄白,月無影,夜深沉。
“吟兒,如果將來瀚抒真的攪亂局勢變成我們的敵人,我會像對待葉文暻一樣對他。”當年,他曾對吟兒這樣起誓,多年來卻一直無法辦到,因為瀚抒和葉文暻不一樣,瀚抒是義結金蘭的知己,與新嶼、宋賢一樣是兄弟,林阡無法對他絕情。
卻就是這樣的一份情誼,近乎害得他的吟兒一死
“盟主、獨孤大俠、宋堡主、天哥、文暄師兄、糊涂鬼、瀚抒、陵兒、宋賢、吳當家。可惜的是他不會回來了。”吟兒在寒潭里因之抑郁,這個“他”,不就是他們的結拜大哥,洪瀚抒么再怎樣無理取鬧,再怎樣不顧大局,洪瀚抒總是沖著自己來的,阡聽說吟兒落到他手上時曾還松了一口氣,曾想過洪瀚抒對吟兒總是好的,然而他又怎么做了洪瀚抒你如何能對吟兒這般殘忍
那夜他策紫龍駒未酒而醉,只記得路旁的風景瘋了一樣在他身邊倒退,他什么顏色都分辨不出,什么方向都解釋不清,他的氣憤、自責、悔恨和狂亂都無處發泄,速度的飛揚根本克制不住心口的壓抑。他仰天長嘯,大吼聲淹沒在他的心疼里,他用他的傷口對準了風尖自殘,可是鉆心的力量如何為吟兒轉移絲毫痛苦望著那凝固的鮮血又重新流下,他實想再忤逆失控千年,直到他把一切都抹殺
云霧山、建康、夔州、蒼梧,他年少時不可能丟棄的記憶之城,瀚抒的霸道,吟兒的笑臉,越野的豪氣,那一些熟悉殘忍的畫面,如果一定要撕裂,一定要丟棄一些人,哪怕只留下吟兒一個那就只留下她一個
“吟兒我可以不顧一切,只盼你戰勝自己。”阡心如鐵,為了吟兒,打破的原則還少么。
戰,如何不戰越野,如何不戰洪瀚抒。真正的毫不留情、決一死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