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支釵對楚風月很貴重,楚風月被逼瘋了,楚風月受迫崩潰諸如此類,竟說楚風月是金軍主帥,真給他心重重一擊。
縱然如此,他卻還期待風月沒回金營即便那些要建立在楊鞍說假話、或自己記憶錯誤的基礎上,即便那些將推翻自己剛剛對主公所作的所有結論,即便那和楊鞍的歸順、自己對主公的輔佐背道而馳也還期待,期待楚風月還在
自欺欺人,連徐轅自己都明白,他是自欺欺人,問林阡這句話,他只是想得到一個證實、一個宣判。
心弦,仍緊扣在臘月廿八,別離之夜。那晚她的凄絕歷歷在目,他一直沒來得及找她談心,他實怕她想不通、想不開,真的被黃摑誘騙了回去。
就在今夜,此刻,眼看林阡默然點頭,徐轅心為之一顫,硬生生的疼。那么,一切確實都是真的了。他慘笑一聲。楊鞍寨里有關楚風月的事,確實是真的,本來,就是真的
既然,楊鞍利用釵子去要挾楚風月退兵了,說明這釵子曾到過徐轅的手上,也就是說,那一個月的時間,她一直守護在他身旁。他夢中的哭泣,毋庸置疑是她的,可是,那時她已是金軍主帥的身份,在打宋匪
“她,終還是被黃摑騙了過去”他眼里一熱,抓緊了床沿滿腔悔恨,虛脫的手上盡數青筋,“若當時我能盡快一步、將她勸回,就不會令她誤會漸深”
“天驕,她并非因為誤會漸深才被黃摑騙過。”林阡搖頭,“是當夜天驕被金軍俘虜,她一怒之下竟沖回金營、將紇石烈桓端和束乾坤下令治罪,如此,才被黃摑誘騙回金。”林阡說著海上升明月在金營的情報,徐轅臉色愈發蒼白,眼神之中平添痛苦,這才解釋了自己為何沒有立刻被黃摑滅口,只因黃摑從自己身上發現了剩余的價值
楚風月不是正好在金營碰見他啊,是為了他才沖動著重返了龍潭虎穴,她沒他想得那么笨,誤會賭氣就回金營;她卻比他想得要傻,挖心掏肺到這個地步卻在那一個月里,她被黃摑利用他病情的反反復復欺騙,循序漸進地由戰事拖在了金營
至于后來發生了什么,徐轅儼然醍醐灌頂在一個適當的情況下,黃摑故意將徐轅棄去,栽贓楊鞍為主,同時也磨練楚風月公私分明的能力,黃摑要楚風月達到“徐轅在不在都一樣打”,可以關心但不能亂。黃摑拿捏準了每一個臨界點,盡管他自己并不在月觀峰戰地
當黃摑向楚風月灌輸了離間之計,她不能私下救人而必須猛攻猛打;但楊鞍也恰恰抓住了她和徐轅之間的感情,用負隅頑抗和一支簡單的釵子企圖將她逼上絕路。所有的機謀都系在她一個人的表現之上,難以想象楚風月兩面受迫經受了怎樣的壓力。
徐轅記得真真切切,那夜展徽和妙真都說,那女人受迫崩潰,那女人瘋了“風月她那晚可中了楊鞍的請君入甕之計”
“那晚她比我晚到片刻,天驕已被我救了出來。”林阡如實道。
“所幸主公先到一步、理應將危險都拆除,她不會有性命之憂。”徐轅松了口氣。
“我若不去,她也無性命之憂。”林阡搖頭,“那晚她雖是去了,卻未曾中楊鞍之計。”
“怎么”徐轅一怔。
“楊鞍希冀她受迫崩潰,但她沒有。她一直保持著清醒,是先讓部下打探、自身伺機而動,后聞亂才現身,可謂步步謹慎。”林阡道,“她雖是擔心著你安危,也更權衡著大局的輕重。我看得出,黃摑的計劃達到了,他真的得到一個公私分明的楚風月,若非我的攪局,她可能已經攻下了楊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