謹慎至此,是因為他知道,山東之戰,不該再拖了
不該再拖,首先他的策謀需萬無一失,他的戰力亦必須保證,因此就算連樊井,他都難得一次地、愿意主動去見,不再諱疾忌醫
跟著樊井的那幾個小軍醫,見到主公主動求醫,臉上寫滿了“破天荒”、受寵若驚,或將信將疑,樊井本人自也有些詫異,卻眉頭一挑,說主公且先等會兒,一邊說,一邊沒停下給旁人裹傷。
那小將甚是驚慌,忙站起來說主公先醫,卻沒奏效,一來林阡搖頭示意不必,二來樊井一把拉住他繼續包扎。樊井啊樊井,真符合了海逐浪那句“想醫你的時候追著你,沒計劃醫你你求著也不醫”的原則。只不過,林阡常年處于前者,沒嘗過后者。
玉澤恰好也在,見林阡難掩苦色,即刻上前,先替他手傷換藥。剛脫下外衣,就見他從腕到臂到處血染。實則最近這次他并沒有敗給司馬隆,這還是上上次的創傷了;如今楊鞍造就的腳傷已經愈合,手上的還是沒好,內傷也比剛回歸盟軍時更加嚴重司馬隆,司馬隆,一切都是拜他所賜啊
“勝南。”不知玉澤喚了幾聲,林阡才緩過神來“怎么”
“宋賢他,可有消息了”玉澤問時,面容里藏著一種避世的清愁。柳氏藍氏一夜之間全死,只留下她一個人活著,若換往昔她必然生無可戀,但如今,所幸還剩最后一個依靠和寄托。
玉澤卻就是玉澤,還是如昨般懂事,她再擔憂,也不會在戰亂紛飛、他焦頭爛額的時候問,只會在遠離戰場、他無甚煩憂的此時。
林阡搖頭,但寬慰她說“相信我,大戰結束的那一天,我會把他毫發不傷地帶到你面前。”
玉澤點頭,終露出一絲笑容“自是信的。”輕嘆一聲,“為了這一場苦戰,你至今連小牛犢也沒見到。”
說罷兩人四目相對,一笑都是感慨萬千。
他與她當年相戀,卻始終聚少離多;如今能夠如此之近,但卻已各自成家、心中牽掛都是他人。這種情景,說沒有一絲感覺怎么可能,相視恬淡,多是釋然,人生際遇往往都是這般。
“哎樊大夫,勞煩了辛苦辛苦”那小將終于裹完傷忙不迭要走,林阡眼看樊井空閑了,趕緊抓住機會,嘴甜得很,盡得吟兒真傳。
“哼,原來在陣前夸贊還是出于真心的。”樊井捋著胡須,露出個瞬間就消失的笑,“過來吧。”
林阡一愣,“陣前夸贊”忽想起與司馬隆某一戰,司馬隆說,才三天,劍傷就已經好了么,自己回答的是我方軍醫醫術高強,戰力反而提升,哈哈,原來已經傳到了樊井耳里了。
樊井既然答應醫傷了,林阡也就不獻殷勤了,安心給他診治,思緒又全給了司馬隆,剛剛和玉澤交談時,他就在想司馬隆的劍。克服劍境,是除了南部戰場之外,于他林阡的頭等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