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眼看林阡說笑幾句就又昏過去,國安用誠知林阡比楊鞍更加傷重,擔憂之余不再多說,悄然退出帳外,卻看剛出去的盟主又回來了,雙手還端著一盆熱水,肩上也搭著塊巾布。
國安用和吟兒點頭相互示意,他們在此戰中常常是在同一句話里出現的兩個名字,戰后此刻這才真正會師。那個令金軍聞風色變的女人,此刻居然樂于端茶遞水如個店小二般,國安用恍惚了很久找不到解釋,走了幾步,還是想通了,“唔,人生如逆旅,得一店小二,足矣。”笑了笑,知道盟王的傷勢不用擔心了。
“箭桿峪的那個是金方細作,龍泉峰的副香主應是那種中期不堅定而變節的,軍醫那種則是勝南他們分析的這樣,后期對楊鞍回歸保留意見,從而正巧在決戰之夜變節。”吟兒給林阡擦汗時,也逆向思考了一回父親的戰略。
“軍醫所在的這路兵馬原本來自調軍嶺,因東部和南部的融合大盛才分到龍泉峰來,然而時過境遷,卻正好來不及趕上國安用原諒楊鞍的速度唉,這些原都是我們的好事,卻被父親他等在這里”無空穴不來風,前次我軍大勝使產生空穴,今次我軍大敗而產生風。父親他,反敗為勝、先敵而變的能力堪稱一絕。
忽然一笑,看著昏睡的林阡說“大盛后反而有了各種變數,倒是符合你對我說的,走的路越來越艱難,是因為走的是上坡。爹他懂我們在走上坡。”
林阡半昏半醒,不知過了多久,忽然覺得衣服被人輕輕扒開、纏滿了繃帶的胸腹全展露在外,輕咳一聲,笑著睜開眼對魔女“色鬼,在做什么呢”
“什么色鬼,樊井說該換藥了”她好不容易才把他衣服褪了,此刻跪在他身旁準備拆他繃帶。
清理傷口、換藥包扎,原是家常便飯,先前卻好像沒見過他受這么重的傷,也不知被劍傷得有多深內臟是不是也只剩三分之一。除了這岳離造就的劍傷之外,還有對付高風雷、梁宿星、司馬隆時的殺人一萬自損三千。傷口太多,無處不在,她一時忘記怎么換藥,從何拆起,于是手停在半空不忍下去。
“傻丫頭。”他先伸手將她手中的藥水接來,蹙眉問,“這是純粹的傷口愈合的藥你以前,用過沒”
“嗯”吟兒一愣,不懂,卻點頭,“用過啊怎么了”
“你轉過去。”
“哦”吟兒還沒會過意,就習慣性令行禁止。
不知不覺間,她的衣也被他從后撩起,背上的傷沒想流露,卻不知何時被他察覺到了。
他原是要給她先換藥,卻還顧忌著有沒有對火毒不利,她鼻子一酸,“我,沒以前那么怕熱了”
“確實,模樣比以往好看得多。”他笑,蘸著藥水給她清理,“疼嗎”
“不疼,舒服。”她也笑,他微一用力,她忍不住叫出聲。
“還是那么不小心。”他意指她被流矢射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