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說上回迷宮之戰的第二天,紫龍駒便傷痕累累地找回了宋營;無法無天也英勇無畏地一直都在,除了林阡和柳聞因之外本就無人能馴;卻是那匹青驄馬比較弱小,眾將生怕它早已倒斃,半個多月也一直未見。孰料就在這日紅襖寨和金軍的摩擦中,花帽軍有個副將的坐騎突然發癲一樣直往柳聞因的無法無天跑,無法無天起先反常沒有任何作為,直到那坐騎站定它身旁時才猛一抖鬃,把方圓幾丈的戰馬和人都掀了開去,頗具靈性將“戰友”救下。
“青驄”彭義斌驚喜地發現原來是它。吟兒得知音訊趕緊前來照看,撫著瘦弱了好些的它心疼不已“原以為跟著我的戰馬都不會長久,這匹真好,破了詛咒。”吟兒親自給它喂食;林阡就在一旁把紫龍駒牽了出來、溜了一圈,不肥不瘦,狀態恢復得極好,“不錯啊兄弟,過一陣就可以再上戰場。”
“主公,您看是誰來了”阡吟剛從馬廄回到營房,就見柳五津帶來兩個熟悉的女子,一位,是宋賢的堂妹,那位風風火火的紅衣女郎楊玉鳳,這些年她多數都與風鳴澗共事守著夔州,現下回來當然可趁空看望宋賢、楊鞍、妙真等親人;
另一位,則令阡吟看到的時候都微微動容“三娘子。”同樣是一位巾幗英雄,短刀谷潑辣彪悍的郭三娘子。辦事爽利的她,是聯盟最早一支娘子軍的領袖。
她的丈夫,錢爽,犧牲于去年六月廿九莒縣之戰。
如今花開花落,葉疏葉茂,轉眼一年快過去了,已不見噩耗剛傳到川蜀時的晴天霹靂悲痛欲絕,郭三娘子的臉上,沉淀著一份堅韌鑄成的恬靜。吟兒佩服她,她一直都是堅強獨立的女子。
她們的到來,一部分原因是作為川蜀等地派來的要人來與阡匯報軍情,另一部分原因,郭三娘子也直言不諱“主公,我想在阿爽的家鄉,給他打一段時間的仗。也想在戰后把老人家接到川蜀,近身照料。”
“自然可以。”林阡點頭,隨刻便命人先將兩位老夫人都接過來。
林阡與楊玉鳳先議那夔州軍情時,吟兒則關注著郭三娘子與錢母的初識,隱隱聽郭三娘子泣訴,“三娘子是川蜀的女兒,亦是山東的兒媳。”心中登時一震,吟兒想起,曾經錢爽也這么說過,化成灰也要山東落一半四川落一半。郭錢二人心頭都有著這樣強烈的對彼此親人與家鄉的愛,如此默契,深沉不悔,早已超越生死。
“既然郭三娘子已至、山東局勢也緩,我想先將天驕送回川蜀休養。”傍晚在軍營中視察散步時,林阡與吟兒商量說,“他傷病一直未能康復,總是在戰局內為我、為盟軍操勞。”
林阡實在不忍再見徐轅辛苦,現在戰事落幕了才看得出來,連日來徐轅的拼命只是為了麻痹情傷。
“可是”吟兒欲言又止,誰說有些已經割斷的情就不超越生死呢。
“吟兒,他是為了我們,才失了和楚風月的那份情,也是為了我們,在最不該割斷的時間和地點舍棄,以至于如今還無法走出陰影,還是為了我們,他和楚風月已走到絕路,這一生都無法回頭。”林阡動情地說,吟兒噙淚看他。
“我們唯一能做的,就是幫他走出陰霾,讓他漸漸地明白,過去的感情未必只是陰影,還可以是一份很珍貴的回憶。這一切建立在讓他先離開傷心地、傷勢痊愈的基礎上身體恢復了才是心恢復的開始,將來勢必還有新的生活新的人事,與楚風月重逢時也能釋懷。”
“嗯。”吟兒應聲,“那么,誰護送他回去雖然戰勢已不那么緊,但也不可調遣過大。然而路途遙遠,我又不放心”
“我想過,可教聞因和飄云護送。”
“他二人值得信賴。”吟兒說,“先去問天驕意見吧。”
林阡點頭。
楚風月,徐轅。
兩國交兵,永無止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