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在黑暗中到底沉睡了多久,辜聽弦才終于再度睜開雙眼。視線模糊,思維混亂,難探尋是何時、在何處,周圍的一切都是那么陌生、未知,好在,觸手可及的那個女子是熟悉。“思雨”頭疼欲裂,忘了中箭前發生的一切,安逸的氣氛里他脫口而出她的名字,得到原還四顧警覺的她回眸時嫣然一笑。然而還由不得半刻喘息,兵馬亂就倏忽從上方傳來,他猛然一驚拉住她的衣袖“田將軍他”急火攻心,險險脫力,昏迷前的記憶如潮倒灌。
“田將軍領兵去戰司馬隆。”思雨回答時上前一步扶穩他,他看清楚他們藏身所在原是地道,昏暗的一絲光線來自于頭頂孤燈原還在一邊聽一邊查看四面環境,得到這句之后再也心無旁騖“當真太好了,太好了師父他,一定很高興”又驚又喜聲音都有些顫抖。
掙扎著要出去見田若凝歸附林阡的這一幕,卻被思雨一把拉住“聽弦,聽我一言,先別出去。”
“怎么”他一愣,轉頭見孫思雨神情嚴肅。
“天池峽極不安全,你又是眾矢之的,田將軍赴戰前唯獨放心不下你,是以教你安心藏在這地道里只有將你保護好了,他才沒有后顧之憂。”思雨說時,他恍然大悟,原來是田將軍藏他的聽弦驍勇自負慣了,雖點頭應允,卻一心想去戰場,奈何虎落平陽,隨便動幾下就精疲力盡,不免遺憾失望。
這時思雨又說“越野山寨的原有地道,幾年前就不能用了,田將軍說,這地道是他最近和蘇慕梓備好的,萬一不敵盟軍,那就借此逃脫,因此無幾人知道,聽弦和我絕對安全。他還說了,天池峽的這些地道,不該敵盟軍,而該救我們。”
“思雨,田將軍他,終是清醒了,回歸了真好就再也不用走錯路”聽弦心里一暖,高興地握住思雨的手,激動的眼淚不自禁盈眶。思雨喜他所喜,連連稱是。
“但可惜,這么好的戰役,我卻因小人暗算不濟,敵人打來只能縮在這里”聽弦難免氣憤郁積,聽著外面的廝殺搏命忽遠忽近,攥緊了拳極想不顧一切沖上去、到田將軍和師父的身邊一起抗金、實現他們三個人共同的重疊的理想
“噓”忽然孫思雨按住他,他還沒意識到異動,孫思雨已悄然前去,輕輕滅去近身之燈,候了許久,卻并無任何敵人經過,黑暗中伸手不見五指,孫思雨才明白是自己風聲鶴唳判斷失誤,笑“哎,草木皆兵了。”正要重新點火,聽弦伸手將她制止“先別動。”
“嗯什么”思雨一怔,不明其故,還沒緩過神來,頰上就被聽弦落下一吻。“”思雨臉上一熱,沒想到這么危險的境況下還會有這舉動。
“就這樣,什么都看不見的時候,趁其不備的感覺我最喜歡。”聽弦淘氣地笑著。
“怎么跟師娘似的愛做賊。”思雨嬌羞低頭,“咱倆都已經成親好幾年啦”老夫老妻了還這樣
然而他這好幾年,卻一直為著建功立業、為著知己深交,稍微冷落了些她,忘記了除卻英雄的豪情之外,還應有那丈夫的擔當
“思雨。”他看著思雨重新點燈,忽而有些感動,“這些年來,很多事情都對不住尤其最近”他知道他的反出師門,最焦急最憂慮的是思雨,后來幫他回歸,最賣力最冒險的也是她。
思雨渾然沒想到聽弦適才會有柔情蜜意而此刻竟還在做懺悔,心想這小子到底哪根筋搭錯了,不禁笑出聲來,轉身來抱住他手臂,低聲道“刀山火海,虎穴狼窩,都和將軍一起。”這是適才田家軍對田若凝的話語,辜聽弦那時聽到怒其不爭,此刻聽時心中一震,動情將思雨緊攬入懷。
“好了,外面的仗且全交給田將軍和師父打”田若凝和林阡,是他最敬佩的兩個人,戰力與計謀當然最信得過,聽弦終于想通,此戰自己既是累贅,不如就暫且休憩在此,才對得起天賜給他和思雨的半寸光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