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你在川東會義無反顧加進黑道會,也是因為它和祁連山很像吧。”辜聽弦這么猜測著,孫寄嘯忽然愣神,一直定定看著他。
“怎么”他生怕自己又說錯了哪。
“我到沒注意過,還真是很像。”孫寄嘯點頭,追憶郭昶,“兄弟情義,抗金到底二當家和大哥,也是一般模樣。”
“寄嘯的父母,據說是安插在金國控弦莊的細作,卻被金人在肅清時殺害是因為這個原因,堅定了抗金么。”辜聽弦問。
“我想,應該不僅是為了殺父之仇抗金于我而言,就好似是生來就有的、本能,并且隨著年紀的增長越來越深刻不知你聽得聽得懂。”孫寄嘯說,“天生使命感,然后自幼四處漂泊,見了太多人的不公和屈辱,耳濡目染的又全是抗金之念和江湖大義,漸漸地,抗金仿佛就變成了一種融進血液里的東西。”
“原來和我一樣,從不懂事的時候起,就莫名有股要抗金的沖動嗎”辜聽弦暗暗共鳴,竟聽懂了。
“后來聽多了父親的事跡,就更加決心要繼承父志了。才明白,抗金原是個世代相傳的信仰,難怪我生來就一腔熱情想要為之而奮斗。”孫寄嘯越說就越是真心話,辜聽弦聽的時候不自禁跟他靠得近了些。
因為是同道中人的關系吧,連孫寄嘯都說一腔熱情了,辜聽弦更加被燃起胸中的戰火“說的對啊,不僅是父仇,更加是父志,是世代相傳的信仰。那些父兄未盡的事業,那些匹夫有責的理想,北定中原,攘除外賊,救黎民于水火”
“嗯”孫寄嘯素來的死表情罕見的激動,聽到辜聽弦的回應他也眼前一亮。少年壯志,他倆的理想是如此一致。
一陣秋風掠過山林,篝火里發出蓽撥聲響,孫寄嘯似是因這清醒了些,激動減弱,長嘆一聲“可是,當引路的那個人走錯了路,是不是該糾正他,不要盲目跟著他呢。”
他說的是洪瀚抒,那個寄寓著他夢想,堅定了他信念,漸漸甚至已經變成了信念本身的人。那個人,令他很長一段時間內都充滿了兩難、矛盾、糾結、痛苦。
辜聽弦一怔,很自然就想起了哥哥辜聽桐,抗金這條路,是他帶自己走上來的,可他也同樣地先走丟了。他錯就錯在,公私抵觸的時候,他選擇了后者,辜聽弦在很長一段時間內也兩難過,夜夜審問著自己,要不要盲目跟著哥哥,難道要跟哥哥犯一樣的錯,選擇私仇殺了師父嗎。
好在經年累月,聽弦成熟了,也逐漸放下了。
“不要盲目地跟著他。原則面前,不應徇私情也不應念私仇。”他作為過來人開導孫寄嘯,同時記起了孫思雨說過的心結。關于莫非和程凌霄這兩件事,孫寄嘯一直未向林阡妥協。
“如今戰事險峻,私仇自然是第二位。這些戰事過去了,以后再和莫非、程凌霄算總賬。”孫寄嘯知他說的是誰。
“嗯,私仇,我也放第二位。”他在開導完孫寄嘯的時候自己也徹底釋然,他見孫寄嘯說得那么肯定,打心底里也決定,殺兄長的仇,不再找師父報,“那五十刀的機會,我不要了。”和那五十刀,果決地一刀兩斷。
“你日后找莫將軍程掌門理論幾乎是一定的,不過我想你還是先聽我一言吧。思雨說,你怨他們在危難時袖手旁觀,甚至是故意陷害。這么巧我也曾怨過師父,對田若凝將軍不作為,對我不作為。后來發現,師父并沒有不作為,相反他時時刻刻都在關心,只是他關心得太深沉,我自己發現不了。而且人無完人,他不可能關照到方方面面,時時刻刻。同樣的,莫將軍當時要管一整個廣安,程掌門也擔負著整個細作集團,他們都不是神,總有兼顧不好的地方,或是兼顧了卻沒能完美。”
換平日孫思雨和孫寄嘯講這些孫寄嘯未必接受,此情此境辜聽弦的切身體會反倒全部說進了孫寄嘯的心“你說的也有道理,我記下了。以后會給莫非、程凌霄解釋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