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氣大傷的金軍,折損、耗竭、被俘者眾,經此大敗本已不可能再與盟軍匹敵,何況此后盟軍、蘇軍、祁連山三軍合一,隴右金軍根本不可能守住。
即使楚風流等人眾志成城、堅持到底,也只不過撐到臘月十七。這數日拖延,金軍斗志可嘉,可惜阻擋不了盟軍鋒芒,林阡雖不能尖銳地、卻足以豐厚地克復榆中、鋪滿隴右。
甚至,隴陜。
饒是堅強如楚風流等人,絕境下堅守定西長達數月,屢戰屢敗,不時翻盤,也最終逃不開棄城退往會寧的結局,過程中還被盟軍追擊數十次朝不保夕,直到與司馬隆會合才茍延殘喘,戰火,卻注定蔓延進了陜西境內。金軍的堅韌不拔雖然間隙還在隴右扳回了幾城,但隴右整體的金比宋弱竟既成定局。
開禧元年端午前后林阡在隴右的后院起火,到這臘月的中下旬終于告一段落,并且林阡的兵力和戰力都比當初更雄厚。當初動輒生亂的大患,如今皆成鐵桿的戰友。
不得不提的是,金方未曾全軍覆沒、九死化險為夷、另還扳回幾城,除了楚風流和軒轅九燁的垂死掙扎、回光返照之外,另有黃鶴去通過蒲察秉鉉建議司馬隆采納的,趁著祁連山和蘇軍新近歸順、尚未完全穩定,刻意于其中引發不安、金軍正好可以伺機而動。
祁連山中,剛好就有一條伏線,“加以利用,則王妃便可脫困,與我等會師。”黃鶴去如是說。
決戰當日藍揚被麾下誣陷謀叛,隨后便證實那叛徒是金方授意,然而祁連山當時一心要救洪瀚抒,加上大敵當前戰事為重,藍揚便只處置了那叛徒一人。叛變余黨原想等洪瀚抒回來再行定奪,不想發生瀚抒戰死的意外,諸事繁瑣,略一耽擱,竟成細枝末節。孰料那叛徒的一眾親信逃命要緊,于是膽大包天,勾結那叛徒在金朝為官的兄長,對著祁連山屯糧放了把火,打開城寨,里應外合。
雖然人數不多,卻也混亂一時。忽生事變,軍心動蕩,藍揚所在石峽灣西,當即成為楚風流和軒轅九燁的突破口,眼看金軍奔襲,趁亂大開殺戒,祁連山陣腳大亂、城寨失守、主帥命危。危難時刻,是辜聽弦及時馳赴、一騎當先、銳不可當。
“是那位戰無不勝的神威天將軍”金軍喧嘩,色厲內荏,這神威將軍的名號,從前還是越野的,威震隴右數十載,百戰不殆。辜聽弦卻在臘月初九的白天和黑夜、分別在會寧和白碌打出兩場反敗為勝,豈能不輕易把這名號搶過來。呵,還比越野多了個“天”字呢。
辜聽弦臨時調動帶兵不多,金軍終于借此處打開缺口逃往會寧,卻是慌不擇路,丟盔棄甲,難得計成一次卻跟打了敗仗一樣。
明滅的火光下,藍揚看清楚辜聽弦那張俊秀卻也堅毅的臉龐,和他手上那雙锃亮而且鋒銳的戰刀,心中撼動。
“主公要辜聽弦項上人頭,我等亦決計不會放過他,他挑起釁端害我軍無端在隴山折損近千人。”當日藍揚為報洪瀚抒之仇,向寒澤葉討要的正是眼前少年的人頭。
當日林阡這樣保證“祁連山傷亡近千,盟軍損失亦然。他欠盟軍的,需他日后戴罪立功才能還清;欠祁連山的,也可如此補償,未必要斷他命。”
若當日咄咄逼人、不肯寬恕,也許今時今日,祁連山不少精銳都會覆滅于此。
林阡和洪瀚抒的諾言總算由辜聽弦實現了第一步,“我若勝你,你便需放棄索命,將辜聽弦從輕發落;他日祁連山如有危難,林阡必與他一同鼎力相助,抵作補償。”
藍揚嘆這因果循環,被辜聽弦救起的時候看著他清亮的雙眸,藍揚相信,這是開始,不是結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