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寄嘯搖頭,要類比那好啊我就類比給你看“赫品章,若說我主公是受陰陽鎖之害,你的主公,便是受那仇欲之害,一樣都是誤判。我偏不信,蘇氏的本意,就是要殺林阡,蘇氏的初心,必也是抗金、大義。因此,你要背叛的不是你主公,而只是那橫亙了幾年的私仇罷了。”
“無論初心如何、大義如何,我只知林阡確實是我主公之仇,那私仇與我主公無法拆分,這一點無法改變,我便算能認同林阡、贊賞他,也萬萬不能歸順他。”赫品章傲然正氣,“你孫寄嘯當然理解洪瀚抒的初心大義,可洪瀚抒和林阡并沒有不共戴天的私仇,你如何能理解我”
雖然,曹玄借諶訊用以化解川軍蘇軍嫌隙的“同一性”消除了官軍和義軍的差別,但畢竟官軍和義軍“公雖同,私卻仇”;雖然曹玄告知赫品章,蘇慕梓早已變了、林阡才是真正的明主,但赫品章心中牢記,“即使林阡是抗金的當世第一人,可他和蘇慕梓是殺父奪權的仇敵”
所以,林阡不是蘇慕梓之外絕無僅有的選擇,甚至完全不可能列入赫品章的選擇范圍。于是,曹玄幾乎粉碎了諶訊以死明志的第二方面,卻打不破諶訊第一條寧死不投敵的桎梏
赫品章不可能把林阡列入選擇,原因簡簡單單就是蘇慕梓和林阡的“私仇”這是事已至此最大的阻礙也是唯一僅有的阻礙了,孫寄嘯見說到了點子上立即窮追不舍
“若公與私不能兼得,便必須懂得取舍,亂世之中,面臨相同選擇的比比皆是,而眾英雄選擇近乎如一為公。我原以為赫將軍忠義,卻萬萬沒想到,赫將軍會為了對區區一人的忠義,拋棄了對所有戰友的忠義。不肯因公廢私,竟寧可因私棄公”這些話是當初在榆中時孫寄嘯和辜聽弦交心悟出的,所以說的時候他會想起聽弦,那人就為了公義放棄了私仇。
那一刻赫品章不可能不會因為想起蘇軍老臣們而觸動,孫寄嘯輪椅步步移近、咄咄逼人“有私仇,于是只能報復、逃避,不能去緩和、化解有更多人值得你活下去,他們需要你歸順林阡,憑何追隨那蘇慕梓一人去死”
“公與私的取舍,為何我要和世人一樣又有什么能證明他們的取舍才是對的、才是應當孫將軍不必再費口舌,赫品章的結局只能是死”赫品章明明被說動,卻嘴硬不要和世人一樣。
“死,真容易,不過就是逃避,看似壯烈而已。命沒了就罷了,理想也一起帶下地獄這滿腹才干輕易灰飛煙滅,對得起蘇降雪嗎,對得起川蜀抗金的官軍嗎,對得起祖祖輩輩的教誨嗎不談世人的選擇要不要效仿,只問你自己可問心有愧”孫寄嘯說,祖祖輩輩,赫品章那時眼中濕潤,是想起被蘇慕梓背叛和遺忘的父志
每個人心里都有個曾經最重要的人吧,孫寄嘯強調這些,是想提醒赫品章“公與私就在一桿秤上放著,蘇慕梓,絕不是那個可以站在秤的一端壓倒對面一切的人赫品章,做人不能忘本,不該忘記自己的根在哪里”
孫寄嘯陡然告訴赫品章蘇慕梓未必有那么大的價值,成功幫曹玄打破了諶訊在赫品章心里的壟斷,那一刻赫品章信仰崩潰、氣急敗壞,因為必須不能死,突覺生不如死“孫寄嘯,何必得寸進尺、一定要把自己想法強加于他人,我說了我與你不是一樣的人”
“你一定是一樣的人,否則誰與你多費唇舌”將他帶到軍營中來,孫寄嘯因說到關鍵之處察言觀色勝券在握,是以比途中要稍微卸下防備。
“笑話,說的林阡就不會看錯人一樣他偏偏看錯了我赫品章”赫品章猛然抓住路邊一匹戰馬,一躍而上推開馬上那人,直接策馬似要逃離此地,動作流暢一氣呵成,孫寄嘯一驚之下和馬上小兵一樣毫無防備,這時要追哪還趕得上。
與此同時卻看雨幕中另一騎如飛而去,有人反應力和速度皆堪稱當世一絕,雖然后發,直接就和赫品章縮至幾步開外。接近赫品章時,那人運起輕功掠過馬背直接踩上他馬,三兩下就到了赫品章馬上將他反背繼而壓在身下。馬術之強,嘆為觀止。赫品章始料未及不及拔刀相應、完敗。
孫寄嘯愣了一愣,雖隔著一重雨幕,卻看清了那人熟悉的輪廓,不由得會心一笑。論馬術,有誰及得上他辜聽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