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支宋軍,端的是辜聽弦旗下乃至林阡麾下戰斗力最彪悍的一支,不愧是跟著辜聽弦一路過來的,縱使被圍,縱使艱難,個個都猛若虎狼。
奈何金軍兵馬比想象中多出數倍,早將禹陽城內外的辜家軍分割。相比城外的那些被阻隔,辜聽弦等人所面對的局面更加危險,被包圍。陳鑄所言“十倍于你”絕非虛妄,辜軍奮勇拼殺,卻是殺退一支又上一支,到這日清晨,圍攻人數已超五千,縱使聽弦驍勇,勢單力薄也無法突圍,只能懷刃浴血、勉強支撐。
“師父說過,隴右金軍總數如今不過九千左右,陳鑄最多分不了個四分之一。那么現在這批,應當來自陜北本地,慶陽府”見縫插針,聽弦也在心里冷靜分析起來沒錯,這是附近慶陽府大本營的金軍,聽弦在追殺陳鑄的過程中,不湊巧與他們撞上了
慢著,是不湊巧,還是被算計可以想象,陳鑄這幾天連續兩關的不戰而降,明明是為這第三關埋伏筆,放長線釣大魚
具體的細節應該是這樣的金軍為了挽回軍心,于是經過了詳細謀劃,祭出了這“請君入甕”之計。金軍利用他們長久以來令盟軍習以為常的棄城,以小股殘兵誘騙盟軍追擊,而大部分陜北兵馬,則守株待兔以逸待勞,就等在城里,為的是將這路盟軍一舉殲滅。
不過,戰斗力如辜軍般強悍,顯然打破了金軍本來的念想,沒有令他們將己方“一舉”殲滅。這場硬仗從深夜耗到這日清晨,辜軍竟似乎不覺疲累,越戰越勇。
“我軍經不起拖。”陳鑄心忖,辜聽弦拼死堅持是在等待援軍,而幾個時辰過去林阡必然有所知情。須知同種戰陣,將敵人圍殲和被敵人內外夾攻是兩種境地,所以金軍的請君入甕根本不允許拖幾個時辰,陳鑄勢必要留意宋軍援軍、隨時變換戰陣。
當然了,最好的結局,是陳鑄在宋軍增援馳赴之前,就令林阡折了辜聽弦這羽翼于是在天亮時分他便調集鄰近駐軍,陸續增添高手,試圖剿滅辜軍,一時之間,滿城旌旗盔甲。
金宋人數懸殊拉大,辜聽弦一個就需面對三個陳鑄檔次的高手,然而他雙刀在手英勇無匹,見其磅礴氣勢者無不驚心動魄。可惜畢竟孤掌難鳴,戰到白袍染血,身上全然是傷,雖然金軍叫苦不迭,可他們沖出去的可能也越來越小
就在這金宋雙方鏖戰之時,忽聽亂軍中仿佛一聲龍吟,眾人尚不知發生何事,就見一人一馬乍現北城門口,近乎是如飛一般躍過數重兵馬打到了北面戰陣的最核心,在金宋雙方為北城爭奪不休的關頭赫然沖開了彼處城門,且二話不說直接領著那邊的辜家軍往這邊奔襲
金軍外圍陣型,因其一人的到來被沖亂,也因為只有這區區單槍匹馬駕到的緣故,根本尚未有哨騎來得及稟報陳鑄說宋軍增援已到、是以陳鑄未能及時變換戰陣應敵此人到來,一人一騎而已,攻勢如此兇猛,竟如切中肯綮、對癥下藥一般,徑直把金軍陣法撞得七零八落,爭如干涸的地表上驟然引入一道清流;也是此人的到來,證明了宋軍增援其實也已不遠
聽弦半昏半醒,見那人到場大喜過望,正待也殺幾個金兵,卻就在那時,斜路里有個陜北金軍軍官帶兵往他猛沖,形勢危急,眾人欲靠近救他卻被金軍攔阻,卻聽嗖一聲響,那人策馬而來,同時挽弓一箭,正中那陜北軍官頭臉,如此及時地救了辜聽弦一命。
“赫品章”陳鑄認出那人相貌,正是林阡新近收服的赫品章,赫品章胯下戰馬,則是林阡送他的日行千里。由于他是在陳鑄和辜聽弦等人殺到白熱時從外破陣,無論時機、角度都占了極大便宜,加上他赫品章之勇不亞于辜聽弦,兩者疊加,造成他的到場效果立竿見影此地兵陣繁復,不大可能被四兩撥千斤,但卻能被十斤撥千斤,赫品章便是這突如其來的十斤。
其實,也不過是多了赫品章一個人,結果卻偏偏改了勢,辜軍合二為一,愈發殺氣騰騰。
“眾將聽令,趁這赫品章身后大軍還未開到,將他和辜聽弦這些人一起結束在這里”陳鑄一眼看穿其實現在還是金軍優勢,自然要穩住軍心,提醒眾人“赫品章不過戰馬快些而已,來的只是他一個人”是的,赫品章與其大軍的先后到來,雖然給了陳鑄意外,卻也給了陳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