駐守禹陽的是陳鑄及其幾位副將,自蕭關之戰開始,到今日正月初五,這路喪家之犬幾乎遭逢辜聽弦便逃,使他得到前兩座營寨不費吹灰之力。這天晚上辜聽弦再率三千人馬向南急擊,半路遇上禹陽城外的一千散兵,輕松斬獲七百余人,趁勝追擊余下的三百,驅之攻城,禹陽金軍儼然也有不戰而逃之跡象。
雖說金軍一直以來都是這樣疲軟,但聽弦早已不像過往輕敵自負,入禹陽之前謹慎地派人探查過,確定金軍是真的走空之后方才率眾入城,然而他一騎當先、副將緊隨其后、大隊尚在陸續進入之時,聽弦忽然嗅出城內氣氛的詭異,“太安靜了即使兵馬走空,也不應當這樣安靜。”
陳鑄軍馬最多不過兩千,早先偵查之人帶回的消息是近兩千人盡皆撤離,按理說城內不可能還有兵馬,然而,過分的安靜真的給了富有戰斗經驗的聽弦太多不詳預感,于是低聲對副將道“不好,我們中伏了。”
“什么”副將一愣,聽弦輕聲道“不必驚慌,慢慢地退出去。”
可惜為時已晚,斜路一聲炮響,城頭乍起一片火光,暗中藏匿的千余弓箭手全然居高臨下、向著被圍的辜聽弦等人放箭射殺,一時間殺機從天而降密如飛蝗。
“撤”辜家兵馬,均是驚而不亂,撤得有條不紊,然而身先士卒的辜聽弦卻和此刻的殿后人馬一起,被圍困在重重箭雨與火海之中,憑著手中刀劍拼力格擋。
殿后的全是辜家軍、田家軍中出類拔萃的高手,無論武功裝備都是至強精銳,然而此番中伏占盡劣勢,久而久之,雖消耗了金軍大半箭矢,卻也有不少都身負箭傷。
辜聽弦手持連環刀揮砍原還毫發無損,卻忽然胯下一震戰馬訇然倒斃、連帶著聽弦一起摔了下來,金軍抓住戰機,最后的一輪箭矢紛紛朝聽弦涌來。一片“保護將軍”聲中,眾將士或提盾直撲,或干脆以身相護,終于護得聽弦未受性命之危,然而混亂里還是有一支箭與他太陽穴擦過。
卻看他馬斃而不變色,起身之際,仍鎮定果敢地發號施令“沖出去,他們的箭矢已經不多”頗有當年林阡之風。辜家軍團結一心,當下有馬的帶上沒馬的、輕傷的扶起重傷的,一并要聽從號令趁這群金軍箭矢耗竭而撤離。
“沖啊”北城卻轟一聲被關死,殿后人馬與主力大軍霎時前后不能相顧,而此時南城、西城、東城三個方向猛然間分別沖殺進千余騎兵,將聽弦等人的生路完全封死。
深陷絕境,聽弦不顧頭上的鮮血,怒吼一聲“全軍聽令戰”無論這里還剩多少宋軍,這里都是聽他指揮、與他同生共死的全軍
“辜聽弦,何必負隅頑抗,你們已經被包圍,我軍兵馬,十倍于你而你方,只余你一個戰力”為首那人正是陳鑄,他剛領兵從南門殺回。
“區區雜碎,我一個人就夠”辜聽弦輕狂一笑,提刀直往陳鑄,陳鑄匆忙閃避,感覺到這道鋒芒不可逼視。辜聽弦刀如霹靂,勁力不凡“何況,不止我一個”陳鑄不敢怠慢,亂劍硬生生接上,頃刻與他相纏。
主將不可開交,兵馬犬牙交錯。
天昏地暗,火光叢生,吶喊到處,千軍萬馬,刀槍交接,欺身相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