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金蒙先戰,也是在這片曾屬于大宋的國土上,我方自不應該胡亂攙和,甚至還去幫新來的狼驅走舊有的虎,如此,只怕大宋家國更難收復。”蕭史回答,義正言辭。
“幾位有這樣的領悟真是好極了。”柏輕舟點頭,“然而另一種情況,卻是金朝與盟軍先戰,這比金蒙先戰的可能性大得多,因為宋廷的開禧北伐已在眼前,盟軍難免被帶快、帶亂了自身發展的節奏。”
“不得不說,官軍這場箭在弦上的舉國北伐,正是完顏永璉故意誘導。他的意圖,是希望宋廷不敵慘敗的同時,裹挾得盟軍混亂退場,最迎合他的結局是盟軍自此一蹶不振,如此,他好專心籌備與蒙古的戰事。”林阡嘆了口氣。
“完顏永璉意欲制止你的擴張、存心以官軍叨擾,然而你定然盡力保證盟軍不被官軍拖垮,因此這番交鋒你雖辛苦,卻恐怕會令完顏永璉心愿落空。”柏輕舟道。
“這樣說來,完顏永璉會親手把金朝拉進和盟軍交戰的泥沼”吟兒問時難免心憂。
“若然那樣,請盟王記得第二點,金與宋實力相當,互耗必蒙古得利,決不可過于糾纏而罔顧蒙古存在。”柏輕舟道。
“真正對敵之時,如何能夠防止過于糾纏”林阡問。
“金朝是宋蒙共有的仇人是以完顏永璉兩面受敵,影響戰爭激烈程度的主動權實際在盟王手里。只要盟王對于盟軍的擴張不似宋廷般過分激進,完顏永璉不會把所有的精力都用來與盟軍兩敗俱傷。”柏輕舟道。
“先生令我茅塞頓開。”林阡不再心亂。
“盟軍以蜀川為據,占隴右、陜南、山東,這四處保障則強,動蕩則弱。開禧北伐期間,這四處須自我鞏固。它們是盟軍的根本。”柏輕舟道,“慶原、京兆、鄜延,皆非一時能撼,開禧北伐發生則更加難克,盟軍短期內不可急躁。盟王可先將陜北地區暫且放下,轉從山東河北朝河東開拓,徐圖進取。”柏輕舟說出她為盟軍擬定的方針,部分也和林阡不謀而合。但她認為開疆辟土的下一步,不再是陜北,而是先河東。
“一則避開陜北小王爺攪局;二則不教山東河北義軍孤掌難鳴;三則河東可以緩圖,合乎大局;四則,北伐官軍于東于西皆有盟軍從敵后支援、中路也需有盟軍照應;五則,河東一帶非完顏永璉控制,其中郢王與完顏永璉不和,盟軍更有勝算;六則,若然蒙古入局,河東比隴陜更近調控。”柏輕舟說出六處優勢。
林阡雖然也曾交戰陜北眼觀河東,但從未想過那里會比陜北更有勝算,原還將之安排在陜北之后,聽柏輕舟分析具體原因,再聯系天下大局,眼前身后需要事緩圖之,需要支援官軍,需要留意蒙古,確實應該從現在起著手向河東安插據點、悄然拓展。
“先生所言,字字珠璣。”林阡接受柏輕舟的建議。
“只不過”柏輕舟嘆了一聲,移開燈火,“我夜觀星象,知天命未定。就在這開禧二年,會出現無限變數。南宋舉國伐金之際,希望盟王不受任何外因干擾,奉行你我說定的兩點原則。如此,方能護佑家國、北定中原、收復失地,但若稍有差池,則一切盡化泡影。”
“開禧二年,宋廷北伐迫在眉睫,蒙古人一時還無法參與。所以我需讓盟軍做到徐圖緩進,和完顏永璉絕不互耗到底。”林阡點頭。
“父親心里,應該也是這樣想的,絕不和任何一方互耗到底。”吟兒心里暗暗想。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