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孤難免心驚。所以,假以時日能完全破解他劍招之人,不是連殘情劍法都還沒完全破解的岳離,也不是能破殘情劍法卻只能對殘情天山雙劍法體系蠻干的淵聲,而是,此刻就能撼動獨孤的此人不僅對獨孤,對岳離、對淵聲也同樣有效。他也許不是最強,卻絕對是最有特色的人,是一把必須妥善珍藏的萬能鑰匙。
說時遲那時快,回陽心法與通天神功在刀劍之交不期而遇,慘烈對決,仿若一條游龍與一只仙鶴轟然相撞。光芒映出稻香村鵝毛大雪,一時之間,耳朵都仿佛失聰。
微光稍縱即逝,重歸夜雪靜落。
“你又是何人,這么晚鬼鬼祟祟在丞相房內作甚”那人便是先前和林阡交手略勝一籌的浪蕩子了,當日雖是雙刀外行,他卻能雙管齊下破飲恨刀,此刻雖第一次見到獨孤清絕,也一樣,直接用手上的三尖刀嘲諷了殘情劍公認的“天衣無縫”。
他刻意強調的“房內”,和獨孤的“房外”一字之差,卻暗指獨孤好像更像個闖入者更應該被問責。
“我是她丈夫。該你回答了。”獨孤劍鋒更加凌厲,招式愈發殘亂,卻端的是形散神凝。越是各家招式之公認短缺,就越難在現有框架的桎梏下打破它。浪蕩子先是一愕,看獨孤面不改色,哈哈大笑“說得好,我信”笑了一笑,貪嘴又喝了口酒,同時再進一刀歪歪斜斜。
可以說獨孤目前擁有的雙劍法體系幾乎招招式式都無解,浪蕩子雖然有撼動它們的資本,以及比任何人更容易打破它們的能力,但畢竟從資本和能力上升到成就需要時間的積淀理論上,如果獨孤用同樣的招式和他重復打上七八遍,無需內力勝過,甚至不用看清,他盲著都能破;但實戰中,獨孤是絕不可能用同樣的招式就這么一直重復著和他打個七八遍任他破解的。
浪蕩子雖然能打破一些招式,但要在區區一場實戰里將獨孤所有招式全部推翻簡直比登天還難。單是想撼動某個招式,浪蕩子都要集中氣力打一塊并且作出些犧牲,若是全要撼動,那要犧牲多少小損失累積起來也夠他重傷了。就連全部撼動都難,還想什么全部打破而且獨孤越打越順暢,連貫著幾千幾百劍一齊涌上,浪蕩子根本沒那閑工夫各個擊破。
縱觀全局,大半情況浪蕩子都只是采取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十招內大約有三招撼動、一招破解這般的攻守兼備,三招為全力防守,僅三招是完全進攻。不過浪蕩子一旦攻擊,也都是些見所未見的奇招怪招,同樣是非同小可的絕世刀法,縱使獨孤武功得天獨厚,并不敢對他怠慢分毫。
浪蕩子刀法疏狂恣意,毫無工整嚴謹可言,是以有些招式極易破解,有些甚至漏洞百出,然而他酣戰過萬,騰挪輾轉,無論攻守,竟無一招一式類似,竟好像打出去就再也不用了,浪蕩子似乎瞧出獨孤的驚訝,笑道“打出去的招式,潑出去的水,老子這一輩子,就沒用過一樣的刀法。”
好一個狂妄的打了就忘,可知這流水的招式給任何一個門派都能流芳百世。
浪蕩子不信任何一刀不會被破,當然不會留下它們,每一個瞬間劃過去的招式,在那時沒被破就已經完成了它們的使命和生命。因此浪蕩子的刀法才是真正無懈可擊。
浪蕩子給獨孤清絕的震撼前所未有,而獨孤清絕的出現何嘗不給浪蕩子重重一擊他的路數和映人很像,似乎脫自獨孤家族,卻又甩開獨孤家族十萬八千里了
殺氣交錯間,冰雪、樹石揚起的漩渦內,一時混沌只見正中的兩把刀劍,一雙戰魂,獨不見人。
劍光揮夜電,刀氣震霜天。
又不知過了幾萬幾千招,直打到風雪已消,山天泛白,遠近隱隱煙火之色,他們才從這大汗淋漓里醒覺,適才不太像過招,到真像在神游。
“不錯,不錯,世上能勝我之人,你是唯一一個。竟然是個小子”浪蕩子氣力難繼,見獨孤還有盈余,加上守比攻多,必須承認內力和刀法,皆是遜了獨孤三分。
“承讓了。閣下究竟何處高人”獨孤暗生不祥之意,怕他是和岳離齊名的高手堂,但言語之間,還和他一樣帶了三分江湖中人的惺惺相惜。
浪蕩子半刻都沒答他話,閉目養神,不知在想什么,獨孤于是也調勻內息,算著時間,應該是回玉兒身邊的時候了。
“哈哈哈哈,內力雖輸了,輕功還不見得。”那人睜開眼睛,忽然大笑三聲,說,“追得上我,再告訴你。”還未等獨孤應答,他便像知道獨孤必應似的,一溜煙跑去好遠。獨孤未作遲疑,運起獨孤輕訣,飛身追趕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