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間除了胡弄玉之外,再沒有什么能鎖住獨孤清絕。
早在丞相府眾人噓寒問暖之際,他便聽音辨位剔出了胡弄玉所在,無需撂倒門口的守衛,直接破瓦上屋、飛檐走壁、風馳電騁、繼而從天而降、一氣呵成落在胡弄玉眼前即可,整個過程神不知鬼不覺。
若是心理承受能力再差一點,胡弄玉怕是要當場暈過去。
她卻并非堅強、冷血或清醒,之所以此刻竟巋然不動,只是誤以為自己又精神分裂,因為太想念他卻不愿見到他,恨愛交加憑空捏造了他。
所以睜大了雙眼,只怔怔注視著獨孤,半句話都說不出口,任時間就這樣悄然溜走。如果條件允許,獨孤也愿意整整一天、整整一生都對著她蹉跎。
然而獄中微弱的燈光,還是投映出他真實的影子,胡弄玉乍一望見,萬想不到他會在此地出現,兀自有一絲驚慌閃過面容,卻又克制著心緒快速地冷靜下來。
“玉兒。”獨孤凝視著眼前女子強忍震驚故作鎮定的樣子,那些都是屬于玉兒的絕對錯不了的微神態。
“答應被囚禁的誠意,竟是這般稀薄”她冷笑一聲,掩飾住所有的心緒之后,不想追問他是如何出現,終于決定以這樣的姿態來面對他。
“玉兒,答應被囚禁,只是為了能與你被關一起。”他剖白心意,上前一步,難忍激動。
“別過來”她本能后退,噙淚顫聲,昔年玉兒的膽小和敏感,他一覽無遺,更增愛憐。
她還哪里如愿靜得下心,看見他心思就全散亂,好在他因為她的眼淚而聽話地停在原地,動情地說“玉兒,我不會讓你一個人。”
她努力收拾情緒,過程中卻一直緊盯著他,警覺、防備、猶豫、欣喜、怨念、疑惑,全然交織在一起,渾不察腳邊竟窸窣作響。
獨孤眼疾手快,當即上前驅趕,胡弄玉一驚,誤解他要強行冒犯,大怒一句“放肆”隨即袖間劇毒出手,直灌獨孤而去,原意只是要迫他閃開,誰料他閃都不閃,竟還抱起她滾開一轉,同時殘情出鞘,卻是朝著相反方向。
強光刺得胡弄玉睜不開眼,才剛定神,腰卻被獨孤攬得太緊,胡弄玉羞憤之余,抬掌就朝他打,直扇了他一耳光“靠近我,誰給你的膽子”
“玉兒,有人要害你。”他沒躲這巴掌,連她的毒術一起,盡數受下,此時還留了八分體力,對她說出這句話,她一愣,中止這偽裝出來的疾言厲色,凝神去看殘情劍方才出擊的方向,那里躺著一條不該出現在此的毒蛇,此刻身上還散發些許寒氣。
她一凜,知道獨孤此話不假,沉吟“是那個冒著我的名頭,用真龍膽殺人的兇手。”她其實不想懷疑林阡鳳簫吟,但不覺得自己身邊有異心,所以更寧可覺得是冷飄零害她。
冷風錯亂了燈火,她憶起今晨冷飄零的手下留情,突然開始動搖到底冷飄零有沒有背叛過她,昔日友情與后來敵意矛盾對立,如泣如訴,難以釋懷,令胡弄玉長長嘆了口氣,便這么略一失神,冷不防腳下又竄出個異物,一時忘機、嚇得慘呼一聲,獨孤如電般出手,為她斬去又一毒蝎。
“這里不安全,跟我走。”他才不想管那么多的權位斗爭、恩怨情仇,只知道不能由任何人傷害他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