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而言之,風鳴澗對他夫婦倆真是厭惡到了骨子里,厭惡的同時因為世間竟有如此厚顏無恥之人而哭笑不得。
開禧北伐這將近一個月的時間里,不同于金宋其余將領的熱血戰斗或窩里斗,陳鑄幾乎一件正事都沒做,除了調查就是調查
小王爺出事當晚,那封無巧不成書地射在王冢虎腿上的告密信,指向了閻夫人發起的兵變很可能有第四方參與。
多謀快斷的陳鑄,當時就覺察出這件事有幕后黑手,只是不知對小王爺的死起了什么作用。陳鑄當時矛頭沒對準林阡,心里卻藏了一根刺林阡,是你嗎,是你的人,落遠空
偏激如他,只想挖、深挖出,那個飛鏢的持有者,和那封信應該署的名
仗都囫圇交給麾下打去了,陳鑄不止一次擅離職守,他相信功夫不負有心人,總有一天他能找到當晚去給王冢虎通風報信的人。如果真的有林阡的人參與,他相信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落遠空及其下線一定會接二連三地露出馬腳,即使這些人與小王爺的死沒有關系,總是能讓陳鑄將功贖罪,并且良心也好受些;如果是他們害死小王爺,陳鑄更是能幫小王爺報仇雪恨
實際陳鑄自己都沒意識到,他在決定找尋之初,就已經預設了立場。
“陳將軍,又沒有參戰”在一次戰斗中,軒轅九燁緊急援救陳鑄副將,好在這一天與他們交戰的不是林阡而是林思雪,才沒有引起不堪設想的后果。
“唉,將軍不知道去了哪里,最近一直恍惚說要調查什么奸細,可是調查奸細不是控弦莊的事嗎”副將不解地回答。
在此期間,控弦莊正被完顏永璉授意,一直調查著匿名信的來歷,陳鑄既沒有置身事外,也沒有參與其中,而是背著他們,平行地、私下地調查。
所以副將當然困惑“奇怪極了,將軍前幾天還差點把林阡打了,怎么突然就這么消極,獨來獨往”
為何消極軒轅九燁再懂不過,因為就在這幾天,有個不能觸碰的結被人碰了。
日前王爺去慰問在血洗陳倉中遭林阡重創的羌王,陳鑄、軒轅九燁、蒲察秉鉉、完顏綱等人隨行,那羌王對王爺一番哭訴之后,王爺去安撫其余兵將,陳鑄便一如既往跟著王爺走過去,對羌王進行了依葫蘆畫瓢的噓寒問暖,軒轅九燁尚未移步,卻看走在自己前面的完顏綱如一堵墻一般擋在眾人和完顏永璉兩邊,于是眾人都不進不退,片刻后,自然就只有陳鑄一人犯了禁忌。
素來陳鑄和完顏永璉相處都完全忘機,若是從前完顏綱這般表現,可以認為完顏綱多此一舉,但發生在今時今日,那個中味道大可琢磨。
陳鑄并非傻子,見到旁人將他孤立或踩他一腳的心計都無所謂,卻見不到王爺的態度所以百轉千回百味雜陳。
“獨來獨往,只因不尷不尬。”軒轅九燁在心里暗嘆。
五月中旬,宋金在東、中、西線的交戰勝負交迭,與此同時,天下格局亦發生了微妙變化。
不知是對陣預言還是林思雪依附抗金聯盟,抑或殺死完顏君隱的終究是陳鑄,環慶一帶的戰利竟然是林阡收獲更多、勢頭更猛,眼見他下一步就要邁入河東,完顏永璉不得不先他一手、消滅他在河東的聯盟雛形趁著吳曦等人對林阡過分依賴,完顏永璉已然著手干擾林阡在河東的各大據點。開禧北伐對抗金聯盟的危害由此凸顯。
另一廂,吳曦部將的戰力暴露短缺,術虎高琪等人清除不得,給林阡留下了不小的變數。對此,林阡不可能勸吳曦打道回府,卻更不想陸續涌向關隴的官軍拖累盟軍,兩全的辦法,便是將最強悍、最核心的金軍將領都誘離關隴,圍在自己的身邊打。
既要保證河東盟軍不受干擾,又時刻準備對吳曦等南宋官軍圍魏救趙,無論被動主動,盟軍官軍,都使林阡做下輕騎簡從入河東的決定。
此前已分批進入河東的越風、海逐浪、林美材,以及早年便在太行、呂梁等地發展的馮天羽、沙溪清,均已翹首以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