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況不明,如何能教主公一人冒險”這句話,郝定說了,十三翼說了,郝定在山東時,本也是十三翼中的一員。
“那不是我一個人的險。”他意已決,不容違背,指著山下的零星難民,“隴干已經有民眾往南逃出,若有任何變故都會更多,一旦遭到金軍追殺,需要有人在此地據高,一夫當關萬夫莫開。”
“主公說得對,我當留在這靜邊寨,收容隴干逃來的民眾,同時作為威戎的掎角之勢。”目送林阡走后,郝定看向周圍地勢,“不能再教金軍南下寸土,至于隴干,見機謀取,無法強求。”
“但主公身上有傷,身旁怎能無人照應”“主公他每次都不顧自身,可教人擔心得緊。”參與過河東之戰的十三翼難掩擔心。
“那便如此對半分開,善攻者去,善守者留。”“號令你們守著,主公我們守著。”十三翼從未有這樣一次,商議過后,心甘情愿地分為兩派,一路把守關隘,一路追前策應。
女真鐵騎,銅墻鐵壁般碾過斷壁殘垣,颶風之下,隴干全縣火光沖天。
爭先恐后的,從敵軍演變成民眾,哭爹喊娘的,原不是只有孩童,還有臨死前的兵將。
盡力卻戰敗的薛九齡,全家老小被綁縛到城頭,卻還挺直腰桿、雙眼瞪天,堅決不向完顏承裕認輸求饒“我虎賁將士,絕不跪拜外敵”
“敗軍之將,何足言勇”適才攻城碰壁,秦獅見過完顏璘頭破血流的樣子,正是拜眼前這薛九齡所賜。
完顏力拔山上得前來,蠻力迫使薛九齡朝完顏承裕跪下。
薛九齡怒不可遏,在完顏力拔山的控制下掙扎了半分才終于跪倒,卻滿臉不屈不撓,抬起頭破口大罵“賊子今日你迫我跪下的這每一毫每一厘,都是他日盟王飲恨刀下,你女真鐵騎跪伏的每一引每一里”
“很硬氣,很能說。”完顏承裕笑起來,“我等著”手一揚,戴著斗笠的仆散安德猛然舉鞭,當眾對著一個金將打扮的人狠狠劈掃,那人始料未及根本沒法還手,被他這硬鞭連抽帶刺凌厲數下,哼都沒哼一聲便當場身亡。
“硬氣的人,都是這樣的下場這是海上升明月第四級下線。”仆散安德的臉雖然隔著斗笠,卻已看得見扭曲,他踱幾步到嚇得半死的吳晛身后,吳晛當即臉色煞白屁滾尿流“我投降我投降別殺我”
“大人”薛九齡阻攔不了,淚在眼眶,“您是吳氏子孫,如何可以”
卻聽又一聲激響,抽在薛九齡的兒子背上,那孩子還未及弱冠、初上戰場,如何經得起這般狠打,慘叫一聲驟然暈厥,被踢醒后滿口鮮血。薛九齡大驚失色,打在兒身疼在父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