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雨祈她,來意只怕也和我一樣吧。”雙胞胎是心意互通的,她看得出那丫頭來心似箭是為何。都是情竇初開的年紀,還能為何
去年秋天,雨祈和母親賭氣,離家出走,音訊全無,雪舞帶著幾個郢王府高手四處輾轉,才在隴右的亂世將之尋回,尋回卻是陷落,彼時的隴右漫天烽火,她倆混跡在難民里即使往臉上涂滿了塵土,也逃不開被如饑似渴的土匪們擒獲和垂涎。
原以為命盡于此,誰料得絕處逢生,當妹妹被捆縛驚怒大罵而她已被匪徒壓在身下用盡力氣咬舌自盡,從天而降的一把利劍恍若神靈那劍意如斷絮她當然看不懂,可接下來那幾天她眼中只剩下那劍的鋒芒和主人對救命恩人,應有結草銜環的覺悟,何況那劍主出類拔萃,以一敵十仍然神態冷靜,滿身血腥不改眼神堅毅,威猛氣勢,精壯身材,后來雖只有幾日的遠遠凝望,她也窺探出那是個南宋的將帥,皮膚略黑卻難掩俊帥,愛笑、陽光,舉手投足都是詩中俠客該有的豪爽
“唉,我是怎么了”她遐思時,視線早從道旁移開不自覺地往上,沉迷進了天空那白花花的日光,不知何故竟失了神,幻想出他抱住自己、和自己纏綿的樣子,半晌,馬車絆到個石子她猝然從春夢驚醒,羞紅了臉面頰滾燙,“怎會這樣”
好在馬車里沒有第二個人,看不見她這不夠端莊的模樣。
她正襟危坐,收拾著尷尬的同時,倉促向窗外探看,不無傷感“白晝就已經如此,夜晚還不知會多熱鬧民眾們說是拜祭祖先,其實是在求戰亂別過來吧也不知往西南去,會不會荒涼得多”
便在那時馬車趨停,好像前面路被堵住,侍衛們劍拔弩張,她也心念一動“出什么事了”
緩得一緩,帶刀侍衛回答“哦,不是匪徒滋事,是小王爺在打人”
“這個小豫王,半天不惹事,渾身癢。”她實在很不喜歡那個紈绔子弟,豫王完顏永成最小的兒子,她習慣稱呼他小豫王。前年豫王薨逝,豫王府高手出走大半,諸如齊良臣、司馬隆、高風雷全投入了曹王與林阡的戰斗前線,使得去年夏秋那場波及到平陽府的河東大亂,豫王府幾乎無人可用,縱連小豫王本人也深受謝清發之害,好在危難關頭對他最忠心的高手段亦心及時趕到,將這個年不足十五的小王爺救出絕境。
然而那一戰段亦心也身受重傷,幸得卿旭瑭經過救到郢王府里,方才使主仆倆轉危為安,段亦心和小豫王行動不便,在郢王府養了很久的傷,自那以后,兩個王府的一些人便私下走動得比往常密切。
此番圣上旨意到郢王府時,雨祈和小豫王正在后院爬樹,兩個少不更事的男女,借了雪舞懇請父王一同去隴陜的東風,興沖沖地說他倆也要隨軍,雨祈立即就去換了套男裝,小豫王也不甘示弱求帶兵,被聞訊而來的段亦心一臉尷尬地制止雪舞想,可能是因為想給曹王心里施壓,父王才同意了把這位小豫王也帶在身邊不過,不同于雨祈任性有目的,小豫王完全是胡鬧亂作為,這不,據說車駕被人不慎攔了道,二話不說躍馬而下沖上前去一馬當先拳打腳踢
“要他住手,莫誤了行程。”雪舞對帶刀侍衛說,然而侍衛對王爺如何有用,很快便傳達“公主,小王爺說了,那是諸色人,可以欺負。”
“胡說八道這紈绔,實在不及他父王風姿萬一。”雪舞慍怒,當即掀簾,探出半個身子,親自喝止,“四海之內皆皇帝臣子,區分待人,豈能致一還不快快住手”道旁群眾只知他們是女真貴族,遠遠看到這女子雍容華貴、落落大方,都不由自主地退后或驚嘆。
小豫王被她這簡單一句話就拉出了毆打,面紅耳赤。他素來因她淡靜忌她三分,何況聽出她著重說“致一”,明顯是在以南宋的舉國北伐壓著他。他們特權階層欺負下層慣了,卻忘記連圣上最近還強調過,大敵當前,契丹、南人甚至羌兵,全都要用人不疑疑人不用,齊心協力打宋匪
“好吧,雪舞姐。本我錯了。”他摸摸后腦勺,服帖地轉過身,“改就是。”
“給傷者一些銀兩,賠償療傷吧。”她息事寧人過后,正準備回車上坐,余光掃及那被毆打的南人居然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