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夫人,在下身邊有控弦莊奸細,很可能是鹓雛,據說最近正死咬著那個黃明哲不放”日前,找她疏導的人才剛走,孫寄嘯又親自來對她說,“我想到了關鍵的一點不管黃明哲是不是我們的人,鹓雛卻會是因為黃明哲而暴露的人。我料想,鹓雛會幫助金軍設計對黃明哲諸多試探,而你便是這金國細作最佳的試探方法。最近你一旦有落單的機會,請記得留意每一個可疑之人。”
孫寄嘯清楚莫非即使單獨相處也一定會拒莫如于千里之外,因此只是要莫如留意可疑之人就好,并不必教莫如不認莫非,更未直說黃明哲就是掩日,莫如卻結合先前他們的疏導、結合對黃明哲就是莫非的十成肯定,立刻就心底雪亮莫非、黃明哲、掩日,果然是同一人
一切都不是我原先所想的那樣,哥哥他不是失憶,他是心甘情愿,為了家國,當了細作
先前盟軍奉了程凌霄和林阡的命令,照顧莫如及其幼子、卻瞞著她莫非當細作這件事,是沒有想到,莫如會放下還在喝奶的孩子,這么快就來到了戰場現如今,卻恐怕是莫非自己選擇不讓她知道,莫非怕她知道之后他自己裝不下去。
心底雪亮的同時她明白,她既然這么快就來了,便不能耽誤他、害他,接下來,即使私底下,她也認不得他
晴天霹靂,又欣喜若狂,更平添惆悵。
豈止是不能認啊,要在動情的本能之后,立即表現出對他的疏遠、排斥和憎惡,那才會令他安全地、安心地、毫無后顧之憂地繼續在金軍臥底,她作為一個妻子否認丈夫,那才會是對他最大的保護。
曾幾何時,如兒也有了心計、睿智和前瞻知道與哥哥見面的時候,最自然的、最能取信于金軍的表現就是先哭鬧后憤怒
“和我丈夫長得一樣,你真是玷污了他的名號趕緊化花了臉吧”每一劍刺過哥哥的臉上,都疼在如兒的手上其實那時候,我心里說的只有一句話,哥哥,我愛你說了很多遍,哥哥聽得見
哥哥真笨,一旦動情,眼神術就不行
“孫將軍,我的消息,可有用”私下,莫如自然要去關心,這和丈夫的安危有密切關系。
“初有眉目。”孫寄嘯說,那時他心中有十個嫌疑人左右,這之中極有可能有鹓雛本人,不管要不要放長線釣大魚,在保護莫非這件事上他都已經占據主動,“多謝莫夫人。”
莫如離開孫寄嘯時,剛好和宋恒擦肩而過。宋恒作為被人刻意繞遠的先鋒,自然也為孫寄嘯了有效信息,他好像和她一樣積極,十分關心疑犯有未伏法。
“宋將軍,是嫉惡如仇嗎”莫如難免蹊蹺,心情略一放松,便問起隨之趕來的陳采奕。
“是嫉控弦莊如仇啊”陳采奕面露惆悵,只有她看到過,宋恒在死亡之谷的廢墟里,四下尋找蘭山卻遍尋不著的樣子,看到過宋恒后來在思念蘭山時那種“爭將世上無期別,換得年年一度來”的孤獨和痛苦。近半年了,都沒排解,她唯恐那會鑄成他心魔。
陳采奕最擔心的事,廿五這日,終究還是發生了。
在那以前,隴陜所有盟軍,都清楚主公最想看到進步的人就是宋恒,他是一塊主公認為經過寒將軍雕琢便能大放異彩的璞玉。
宋恒自己也相當爭氣,愈發表現出他能勝任獨當一面的將帥之職。
直到這一日,他卻忽然不能勝任
就在大敗完顏綱、收拾殘局、清點俘虜時,因為有人多嘴一句某某曾在川蜀短刀谷中潛伏,他驟然發狠,誰都不曾想到地不由分說飛劍出鞘,對著身下那一大片匍匐戰俘肆意橫掃,割草一般輕率,瞬間頭顱滿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