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寒急不可耐,仗著完顏璟喜歡,跑到他營帳聲淚俱下雙目紅腫“皇上,曹王還沒回來,這可如何是好啊”
“愛卿莫急”完顏璟雖然一向睿智、冷靜、帝王風范,卻哪里吃得了今日九死一生的這種苦頭,緩了半天,氣還沒順,正想對青鸞和幾個大內高手論功行賞,卻倏忽看得清清楚楚,眼前緊隨封寒而來的一眾戰衣鐵甲,并未因自己歸來而歡喜而凝聚,反倒由于曹王的失蹤而凌亂而凝重,難免不滿,必須強忍,“林匪不會殺了曹王,曹王是他的岳父”
“皇上”仆散揆神色一凝,立即開口,“那不可能。二十五年前,臣就在靜寧駐守,親眼看著曹王的女兒斷氣”就是這樣,不用串詞,他也和完顏永璉有著心靈相通的默契。然而,因為一時悲慟,他忘記了在完顏璟面前要有所避忌。
“駙馬,你”完顏璟愣在那里,仆散揆這幾個月一直在抵抗南宋北伐的東線戰場,勝績累累,戰功赫赫,加之還有個兒子才剛為國捐軀不久,說話自然比此地貶謫的任何人有力。可是,仆散揆,你已經蹚過一個王爺謀逆的渾水了還要再蹚一個嗎
這時,孤夫人趕緊附和“不錯,皇上,王爺是悲傷過度,才總說小公主未死,被林匪鉆了空子”
“皇上,西線近來連敗,全因軍心不定,東線中線,也絕不能給林匪翻盤的可能”凌大杰輕聲進諫,委婉地說實話,“為國為民,皇上還是保全曹王這熟悉林匪的戰將為上”
“凌大人說得對。”完顏璟正色,雖對曹王半信半疑,他確實得把天下大勢算進來,絕對不能抱著僥幸心理而不幸失去長城半疑,是因為忠于曹王的太多,半信,卻是曹王確實把他完顏璟放在第一位啊
便在那時,五岳終于傳來消息,要求直面完顏璟談判,否則絕不放出完顏永璉。
如此,也便給了完顏永璉一線生機,曹王府眾將全然喜出望外。
“嘿嘿,這幫鎬王余孽想了十幾年談判,去年河東大亂不能談,六月林匪出征不能談,今次綁架圣上不能談,最終就想到隔離曹王”紇石烈執中見完顏永璉生還有望,獰笑在旁話中有話。
“皇上”封寒急忙跪下,給完顏璟連磕了數個響頭,“皇上,求皇上去救曹王一命當年歹人侵吞我家業,是曹王扶助了封寒,大恩大德,永世不忘”
“誰是歹人屁放清楚姓封的喪家犬,咬人還喊委屈”紇石烈執中臉色大變立即要上前打封寒,被小郢王的人死命拉住,紇石烈執中一肚子氣,全順勢撒在這群人身上“完顏琳,五岳內應與你的情報交流,我一再強調要絕密,你為何要故意泄露是與誰串謀要害我”目無尊卑,跋扈粗野。
“紇石烈大人,您這是什么意思”“什么意思我的六大死穴,大半生死未卜”“我麾下也死傷無數,常大人也不知怎樣了啊我還道是您的麾下出了叛徒,可惜他們都快死無對證”小郢王一臉茫然卻不會說話。
“完顏琳,果然是你,看準了武衛軍的空子,想借刀殺人除了我吧,人不可貌相,好大一盤棋,一邊與我合作一邊讓常牽念泄密我說這么巧常牽念跑去西麓”“紇石烈大人,沒有的事,那只是為了迷惑曹王”可笑的是小郢王把該說的不該說的全曝露于人前了,紇石烈執中還是分毫不聽他解釋,原本勸架的變成被打的,被打的反而來勸架,這般公然毆打謾罵,形勢因此越來越亂。
卻聽一聲巨響,主位上完顏璟忍無可忍,勃然大怒拍案而起“夠了,胡沙虎,你眼里還有朕要不要直接坐在這”他很少叫紇石烈執中的原名,這樣叫,儼然生氣到了極點,說話間完顏璟已經站起。
“皇上息怒,臣萬萬不敢”紇石烈執中不得不收斂三分,雖沒忘記停戰前狠踹封寒一腳,還是在看見完顏璟捉摸不透的神色之后率眾跪了一地。
“諸位在東線、西線邊境,每一路打得都出色,然而跑到這河東來,憑何卻屢屢輸給林阡”冷厲說罷,噤若寒蟬,完顏璟看無人敢答,自己說,“因為故意泄露,因為侵吞家業,因為為了迷惑,朕看得出你幾路兵馬,全都各存利害,各有用意,各懷鬼胎,即便這幾日我性命之憂,你們都還想著爭功奪利,彼此不信任、不服從。如此,豈能不便宜了那幫齊心協力的宋匪大敵當前,可否摒棄前嫌、哪怕團結一次聽我號令,以林阡為唯一勁敵”
“是。”“以圣上馬首是瞻”總算不吵了。
凌大杰暗暗吐了一口氣,想,圣上救出來就這點好,可以凝聚河東此地所有金軍,那才是真正的“并敵一向”
那當然了,眼前這些人的各自抱團,是他完顏璟幾十年來刻意的引導和制衡,要他們暫時放下一切共同對敵的,自然也只能是他。
“過片刻,談判之時,眾愛卿務必保證朕的安全。那幫宋匪實在兇殘。”完顏璟又說。
“臣等同去”曹王府的人喜不自禁不約而同,完顏璟表面公平公正、甚至要郢王府和黑虎軍和曹王府合作,心里的刺卻顯然越戳越深。說實話,他沒想到,在鄭王謀逆事件中親屬關系那么近都能清白的仆散揆,在其引以為知己的曹王這里果然如傳言般盤根錯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