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確實是被誣陷的,我逃亡路上不曾殺人,那幾個無辜,都不是我殺的,我只是湊巧路過那鄰近的村落,在我到場之前便已死傷大半,我只是去救的真的,真的不是我殺的不是我”淵聲忽然面帶悲痛,誰也不知道要不要相信他,那些命案原就是滾雪放大,難道真一件都不是他干的“不對,不對,那孩子,并沒有寄居在什么人家,我是將他放到一處墳冢旁的,也是在墳冢旁找到了另一個”
薛煥一驚,握緊楚狂。燕落秋也是一怔,沒想到真能接上淵聲的話。完顏永璉也是一愣,全都不是他殺那是誰殺的
“我明明跟自己說了,我要回去找那孩子,爭取時間盡可能地救他,他需要的藥我都買到了,我一定要救他”淵聲越打越凌亂,威力尚在,殺氣大減。
浣塵面露憐惜,這就是你“一定要爭、一定要做的”很重要、沒完成的事之所以后來只追著飲恨刀跑,不完全因為那是你曾經相依為命的兵器,更是因為你知道解鈴還須系鈴人,憑著這刀你能夠找回你自己的初心矢志。
林阡眼前一亮,此刻是再好不過的奪刀機會,燕落秋心有靈犀,就在太行坐忘入定之后也抓緊戰機,開始發揮第四段破九霄“小阡,那就是整段狂浪”斷弦了不要緊,還可以跳啊,纖腰靈動,袖舞翩躚,高亢音律流淌過她裙下霜雪。
這“破九霄”,也是他飲恨刀打到這里該有的“刀還是刀,人還是人”,電光火石間,萬物為他所用,經行處塵沙盡化風云雷電,原該是破空斬風時的磅礴激蕩,何以又有氣凌九霄后的寧靜自在刀身明明是“三杯吐然諾,五岳倒為輕”的俠氣,刀脊則是“芒鞋竹杖與閑云野鶴徜徉於煙霞水石間”的逍遙
“動如逞才,靜如遂意”完顏永璉驚異地看見岳離劍法在他刀中復活。若干年前,完顏永璉也曾在他刀中見過薛晏的些許氣質。
淵聲眼神一變,自感生命受到林阡威脅,驀地又像火樓上的第七十招般、突然有發狂發癲發狠之自保跡象,薛煥當機立斷沖前拔刀,與林阡并肩作戰“三十年了淵聲大夫,我就是那個孩子啊。”
“怎會”淵聲心念被擾,面色凄清,還未想通,長刀瞬然被林阡掠奪走。
“在此之前,我也不知道我只知我姓薛,還是襁褓里繡著的姓,但那襁褓據說是因為精美,早被撿到我的人霸占了。像我這樣的孤兒,存活已是奢望,自然無人愛護,好不容易拼出個軍功煊赫,就有旁人來攀親道故,我極是抵觸,卻是不曾想過,那之中竟還有薛晏大人我原本對他極是尊崇,三番四次來擾我也敬而遠之,是因我的憤怒,才造成了我與他之間素來都有心結。我卻不曾想過,他真是我的父親”薛煥出了名的脾氣極大喜怒無常,后來,再無人敢議論他身世背景。
“是的,那襁褓里,確實繡著個薛字”淵聲眼中的血霧漸漸消散。
“薛晏確實不肯承認那死去的嬰孩是他的孩子私下,他堅持認為他的孩子還活著,我本以為,那是悲痛過度,直到我自己”完顏永璉沒有說完就克制住了,直到幾年后他自己也經歷了,才知道,為什么性情寡淡的薛晏差點作出生死相隨的自盡之舉。
“最早收留我的人,說是在墳冢邊找到了我,他說,那時我正發燒,所幸襁褓里還有你寫的藥方救了我。”薛煥說時,也無人窺測得出,這到底是真話假話。
“我卻在適才,還險些打死你”淵聲卻全信了,歡喜之時,雙掌越出越慢,閉目兩行濁淚。屠殺,那是淵聲最不愿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