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大哥確定是燕落秋所殺她與他之間,逃不掉的殺母之仇,所以才找林阡私通謀殺親夫鳳簫吟,這樁罪,你要如何給奸夫淫和諧婦洗脫”萬演越說越激動,槍尖直往她衣中戳。她對于有無受傷完全沒感覺,真氣運得恰到好處,瞬即轉身一道血光,直接將萬演連人帶槍挑開數步“再罵他一句,割了你舌頭”
萬演始料未及,應言閉嘴,只感她劍鋒與話鋒皆太強勁。面對面時,吟兒亦看清楚萬演帶了五十余精銳,半數金軍裝束、半數是他舊部,可能才跟他降金不久,還一副草莽打扮。他們,明顯是看準了寒棺有亂要來坐收漁利,卻未想在這里撞見了六月五岳的一部分真相。
“且不說謝清發是岳離所殺”吟兒正待述說實情“住口休得侮辱天尊”金軍驀然人人臉色大變,仿佛被觸碰不可碰的瘡疤,更有甚者兇神惡煞當即朝她出刀動劍,燕平生和趙西風見狀都是一驚,本就不想打了的燕平生,見她性命之憂找了這臺階下,先棄戰過來幫她把第一刀斥開了,接踵而至的趙西風也不由分說砍走另一劍。
主將突然從對敵變成合作,魔門和五岳的兵卒們一時還沒調整過來,這混亂戰團愈發顯得無序。形勢堪稱離奇,一個微擾都能對全局連鎖反應只要雙方繼續激戰,必教金人以少勝多,一旦雙方徹底握手,金軍必被風卷殘云。
然而燕趙二人的短暫合作會維持多久會否又要因為謝清發之死而分畢竟燕平生只是要下臺階、趙西風心理難以揣測吟兒一邊攥緊劍橫掃其余刀槍,一邊爭分奪秒地對魔門和五岳彌合裂痕“不管謝清發是誰所殺。他的死,就這么重要嗎我今天就要問諸位一句,呂梁五岳的精神象征,到底是誰”
縱然燕落秋都曾認為,謝清發之死對金宋而言牽一發動全身,任何一方殺了他都必定會得罪五岳。但吟兒在這一刻壯膽動起這個根基來,喝問時她掃清了等閑之輩與萬演正式開戰,強勢揮劍,氣貫長虹,三十回合,終于拼力與萬演持衡,過程中她不忘自答,“最開始的時候,是鎬王府五大侍衛吧,尤其是首席高手謝曉笈,是他凝聚人心的能力,才有了未被金帝擊散的五岳,有了大家為鎬王平反的信仰,有了據此建立和守護的家園;也正是那個愿意與河東魔門和睦共處的男人,是他主張懷柔,魔門才不至于覆巢之下無完卵”
“信誓旦旦,你認識他”萬演冷笑打斷,說著和適才寧不來一樣的話,可是寧不來現在已經被我鳳簫吟說倒了,你就等著接著被說倒吧
吟兒一笑不予理會,繼續施展一劍十式,難以縹緲,卻能輕靈“謝清發,他又是誰他只是因為謝曉笈的兒子才被人擁戴可是這十多年來他無時無刻不以殘暴武功威懾鎮壓、為了追求天下第一的生殺大權而為所欲為。是他,為了一己私欲,背離了謝曉笈置身事外,臥薪嘗膽的策略,令河東民間對五岳怨聲載道而失道寡助。我敬諸位對主上的忠心耿耿,但,盡忠的行為本沒有錯,錯對關鍵是看對誰那么,在謝曉笈去世后,呂梁五岳精神象征到底是誰是趙西風、萬演、丁志遠、呂奉公我看是誰都輪不到他謝清發為什么要因為他謝清發的死就左右立場”
“趙西風,你個蠢豬,被林阡的女人誆騙,一個比一個能說,你現在可懂了她們眼中的大哥十惡不赦,她們殺他也打著為民除害的旗號”萬演虎目噙淚。
是的吟兒是冒險的,撼動謝清發這個根基弄不好就會被群起攻之,但她相信趙西風適才來救她不是沒有理由孤注一擲,賭
果然她賭他的心和判斷力都賭對了,這一刻趙西風沒罵萬演狗,卻是以非常文雅的詞句在說理“誆騙萬演,你錯了。適才魔門和五岳劍拔弩張,主母她就站在戰局的正中,擋在五岳傷兵的最前面,萬分兇險都不顧。就是這舉動令我確信,盟軍對初來乍到的歸順者,從來都是愛護而非誆騙。”與吟兒四目相對,笑嘆,“她說大哥悖逆父志,哪一句沒有根據和我趙西風昨天對你說的,我遵守的是謝大伯、我爹、三叔四叔五叔,難道不是不謀而合只是你們都不信、不愿接受而已自從謝大伯去世后,大哥再無人約束,做了一世梟雄,橫行無忌,不聽勸告,有目共睹。六月的時候,大哥忽然被殺,我確實震驚過,痛苦過,覺得天都塌了也有過,可我也不是沒反思過,大哥他英年早逝不是沒有緣由,我行我素,樹敵太眾,終將遭人尋仇,沒有大嫂也有旁人”
吟兒聽到這里心中震撼,才知趙西風和范遇哪里不一樣,他根本就是林阡的死忠啊。
吟兒不知道的是,謝清發的靈堂上,趙西風對萬演問“磧口的磧是什么意思”,萬演答不出,趙西風自答了一句“激水為湍,積石為磧,磧便是沙石之上的急湍。”那卻是林阡在桃花溪對燕落秋的解釋,林阡對趙西風的影響從那時起就潛移默化。趙西風從那時起,甚至更早就是謝清發手中的斷線風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