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顏永璉默然看著郢王被押走,倏然被風吹醒,強忍劇毒之害,苦嘆“我曾以為,按帶那孩子是我和他爭斗的犧牲品,卻沒想到,原來我和他也是旁人的棋子么。”
“王爺”凌大杰一愣,“他只是一面之詞而已”單憑“大敵當前,毒殺曹王”都已是大罪,郢王顯然早就謀劃好了退路,用這“勤王”的一面之詞來辯駁“謀逆”、權宜保命吧。
“或許,那不是退路,而是他的師出有名我糊涂了,竟到現在才想通,螳螂捕蟬黃雀在后。”曹王眼神一黯,險些不能站穩,“按帶那孩子,雖不是黃雀,卻也必成枝節”
那時他有了七分的預感,南陽宅邸,那天走出去的確實只有一個小王爺,完顏按帶。
小曹王和小郢王一活一死,都是被抬著出去的。
可惜作為敗者,小豫王只能被齊良臣勉力從偏門護出,趁亂匆忙奪了一匹戰馬、狼狽逃離了原本屬于自己的王府,由于趟進了這場“謀逆”的渾水,天昏地暗他根本不知往何處去,父王不在、段姑姑不在,身前只有一個對他居心叵測的齊良臣,完顏按帶自然萬念俱灰。
齊良臣帶著他慌不擇路地遠避爭端,同樣也不知今夕何夕、何去何從,走走停停了數日以后,才聞知大金并未有對他主仆二人的通緝,因為河南金軍全然沉浸在大勝宋匪的喜悅里,完顏匡作為軍功之首,正馬不停蹄地對宋匪乘勝追擊,曹王府也作為“協助伐宋”者一心一意地攻城拔寨。他們,大概還沒來得及顧及這兩條漏網之魚。
還是說,不需要通緝,我本就已經被齊良臣的翻云手擒拿住了完顏按帶難免多了個心眼。
齊良臣卻明白,在曹王府眾兵將眼中,此刻的小豫王和他,根本是微不足道的。嘆只嘆,十月二十那場轟烈的南陽內斗,除了豫王府添了些斷壁殘垣外,仿佛從來就沒有發生過不容青史,盡成灰。
“小王爺,不如我們去投奔完顏匡”齊良臣想,小王爺饑寒交迫,不能再四處漂泊,當前唯一可能收留他、洗白他、拯救他的人,只有那個戰績煊赫的權臣完顏匡。
“他他不是曹王的人嗎”小豫王記得清楚,完顏匡和他一樣臨陣倒戈了,可是,他完顏按帶不也背叛完顏琳了嗎,也并沒有順勢倒向曹王啊,會否完顏匡正是可以投靠的第三立場
“他若是曹王的人,這中線大捷的軍功不可能不給曹王府添一筆。所以我推測,他是事先和曹王達成了這樣的協議他做曹王的臨時盟友,曹王給他獨自居功。”齊良臣分析。
“會是這樣嗎”小豫王努力分辨著齊良臣的話有無陷阱,他實在不想再被人騙了害了
“是”齊良臣嘆了口氣,怎不知小王爺對自己有疑慮,如果有段亦心在,都不會如此啊不及憂心,繼續勸說,“完顏匡和曹王不是同路人,前陣子他的手下不受管束,在河東擅自殺害了宋匪柳五津,雖然不知是偶然還是故意,總而言之這裂痕是無法彌合了。”
“可那晚我曾做曹王的棋子,他,會信任我嗎。”完顏按帶總算通過柳五津之死確信了完顏匡不是曹王的人,可是又怕完顏匡不信自己不是,更怕“齊良臣曾為曹王賣命”成為完顏匡不信自己的佐證。
“會信任。小王爺,這條命途,走走看。”齊良臣給完顏按帶謀算好了將來的路,那就是邊臥薪嘗膽,邊等段亦心歸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