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泛白時候,光化還未全部奪下,完顏江山自覺離軍令狀所立越來越遠,正思忖著如何進一步擊散宋軍繼續南下,忽見楚山云漲、漢江濤作,感到衣袍掀起、戰馬不穩,一時有“萬里西風,吹我上、滕王高閣”之感
那又是誰原先沉寂如死的光化宋軍,好像就在等著這一陣風來,將他們全體激醒,一聲聲“越副幫主”里,那神威千重的“撫今鞭”,劈掃如春風鮮活,扎抽如夏風清爽,劃架如秋風凌銳,摔刺如冬風凜冽,環繞于程凌霄的萬劍千殺之下,之上,之側,之間每個角落無處不侵,生生把守打成了攻。
“是那個人,軍中有一吳一越,聞吳越者嚇破膽,聞越風者心驟寒”完顏江山麾下不乏南宋降金者,一直關注著南宋江湖,一五一十地告訴他,這越風的攻擊性曾經與吳越齊名。
“唉,見好就收,鳴金收兵吧。”完顏江山嘆了口氣,還能如何只能等過兩天高手堂的增援前來,再把這南征的戰線前推了。
完顏匡麾下原本負責鄧州、鄧唐之交和唐州的三路兵馬,烏古論慶壽攻棗陽、完顏江山奪光化、烏古孫兀屯取神馬坡,原都是立了軍令狀在這十月廿六的凌晨前將地盤全占、使城頭盡插金旗的。結果遇到柳聞因、徐轅越風,棗陽勉強完成指標,光化只能達到一半。神馬坡更是惡戰一夜都毫無進展。
只因穆子滕、彭義斌率義軍兩萬,與當地官軍三萬齊心協力、穩扎穩打。屯駐在神馬坡一帶的這些宋軍,于陳旭的指揮下夾水而陣,強弩迸射,隔岸拒敵。烏古孫兀屯所領的右翼金軍,論精銳唯有五千騎兵,故而一晝夜都不能得逞。
烏古孫兀屯有自知之明,深知自己這軍令狀立得糊涂,畢竟這些天來穆彭等人雖然迫于全線大潰不得不跟著撤,卻是中線戰場難得一支能與金軍一直持衡、互有勝負的勁旅,烏古孫兀屯早知這會是硬仗。但之所以嘴硬也立軍令狀,全然是怕落后于烏古論慶壽和完顏江山罷了
久攻不下,正焦頭爛額,天明之前卻收到朱雀一條密報,原是控弦莊通過吳晛的心腹牽線,成功策反了宋軍一名守橋將領,約定與金軍里應外合。
“怪不得元帥同意我的軍令狀,臨行前拍我肩膀要我好好表現了”烏古孫兀屯恍然大悟,他們的元帥完顏匡精于戰略,知人善用,對曹王的控弦莊使得得心應手,想來這幾天沒少借著機會對南宋官軍撬動,“對面的臨陣倒戈,想來是水到渠成。”可嘆那穆、彭、陳三人雖也是勇謀兼備,卻當局者迷、拴死在“絕對互信”、一門心思全放在了外敵上。
表面上,烏古孫兀屯與他們刀槍齊拼、炮馬盡用、不可開交,暗地里,卻出了三支敢死隊迂回占領了南宋官軍所守的三座橋梁,穆子滕與陳旭等人發現這陰謀與異變,為時已晚,難以轉圜,其后宋軍從辰時到午時,拼殺了整整一個上午都無力回天,金軍連拔宋軍十三座營壘,生生以少勝多奪走了神馬坡。
官軍的精彩表現自此拉開序幕若說鄧唐、神馬坡還是故意,后面的幾場則荒唐可笑幾乎是前線還在苦戰著,后面的就已經出于本能地不戰而逃
廿六,烏古論慶壽甫一攻下棗陽,立即派五千金兵扼守赤岸,切斷襄漢的糧道,聞訊后,隨州的宋軍守將便跑得一溜煙,令剛剛和完顏匡合作的完顏按帶兵不血刃摘取戰功;不久,江陵守將突圍南奔;繼而,樊城守將自焚其城主帥如此,戍兵爭先恐后逃潰,后方如此,前線將士寒心,人禍如此,襄陽屏障盡失。
中線金軍直逼漢水,南宋官軍幾乎虛設,完顏匡兵鋒正勁,虎視荊襄各部而那時,程凌霄必須回鳳翔據點,此消彼長的是金軍又有封寒、憂吾思、孤夫人增補
生死攸關,刻不容緩,徐轅、越風、穆子滕作為盟軍僅剩的三大絕頂高手,迫不得已于襄陽北部合兵共抗外敵“當務之急,便是將北岸軍民全部撤退或護送到安全境地”
逝水東流,夕陽如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