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輕敵。”寒澤葉緩過神來,搖頭,“羅洌、高琪,謀都不差。萬一他們的計謀和我們一樣,也是留了個空營待撲空圍剿”
“嗯,那我隨機應變,寒將軍”宋恒虛心接受。
“叫我澤葉吧。”寒澤葉臉色雖還冷,語氣卻親和得多,“萬事小心。莫再與大軍失散了。”
理所當然地,從那晚開始,寒宋二人合作無間,一守一攻,一穩一銳,一正一奇,一謀一勇,雖有主副將、上下級之分,卻是亦師亦友、成為最佳搭檔,那幾日因為宋恒表現出色,寒澤葉身體自然好得多了,給林阡的信里不僅宋恒的內容豐富而且還全是夸獎。
宋恒人逢喜事精神爽,性格漸漸恢復了活潑,臉上也兀自多了笑容,不過這些天一直不見陳采奕,自然覺得奇怪。忽然有了空暇問起旁人時,才知那日她為他拼命殺出重圍,甫一見到寒澤葉才說完戰勢,便倒在地上險些累得斷氣,在后軍中恢復了極久才終于養足精神,但走起路來還是一瘸一拐所以尚未回歸前線。
他聽到她差點斷氣,嚇得心蹦到嗓子眼,這些年來無論何時何事,身邊都有她保駕護航,如何能夠經得起這樣的戰友離去趕緊前去看她,步子都在發飄。
不巧她正在午睡,閉著雙眼臉上并無血色。伏羌城一戰,他只記得他在鬼門關轉了一圈,直到今日才獲悉她也是一樣。坐在她床沿時不敢擾她只能默默看著,慚愧、抱歉、痛苦、悲傷、憐惜,齊齊涌上心頭,終究又漾著一絲欣慰采奕,還好你沒事,還好我的榮耀,你能看著呢
枯坐很久,她也未醒,他知她睡得沉不敢打擾,雖然沒什么戰事叨擾,也不知為何竟不想站起身離開。當然了他定性沒那么高,坐的時間久了,難免也有點走神,環顧四周打量,這營房里的東西不少,有兵器架也有地圖,還有些臟了的才剛洗完被送回的衣服。
之所以臟了,還不是因為那日穿著這件衣服棄身鋒刃端一旦想到陳采奕滿身是傷頭也不回的背影,他就心一顫失了神
沉溺于回憶中,一時呼吸沉重,都不知陳采奕是何時醒的,甫一醒來、坐起,便輕撫起他的肩背,似乎看透地要平復他的心緒。
“你醒了”他一愣,趕緊笑臉相迎,眼角的傷感卻藏不住。
“別再難過,這件衣服,我知道蘭山穿過,平日里也不敢穿,怕你睹物思人,然而那幾日身陷重圍,實在是迫不得已,我答應你,以后不會再穿了”她嘆了口氣,出乎意料說出這些話來,他完全怔在原地,才憶起蘭山確實穿過這件陳采奕的衣
可是,暴雨夜,是蘭山將他從泥潭里拖出來,卻是采奕給他去洗布滿淤泥的衣衫,如果說蘭山是陪伴他走出絕境的紅顏,采奕又何嘗不是與他同甘共苦同生共死的知己逝者已矣,來者可追,他本不該再忽略,再遺失,采奕這種不惜一切的追隨和等待,怎么可能視而不見說那是副將對主將
“我”他心理活動過多,一時沒來得及回答她說,他已經想通了,慢慢地,這些日子,他終于從蘭山之死的沉痛中走了出來
“堡主,今次布防失誤,其實也有睹物思人的關系,不過你放心,我不會告訴寒將軍的。畢竟,堡主這些日子確實是在進步的,若然能繼續保持,逐漸將失誤降低到無,將來,必是獨當一面的將才,才對得起老堡主,也對得起蘭山。”她眸色微黯,竟還在勸他,“不過,在鬼門關前打了一轉,我還是想直截了當地說一句,還希望你答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