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顏匡連日失利,可能會進一步調派增援。預計將超出十萬兵馬。”還沒到一個月功夫,新驚鯢已經是落遠空的得力干將,先是與他配合著擊殺了朱雀,又遠距近距接觸了不下十次,落遠空只知道她是個其貌不揚的女子,所借助的軀殼好像是個看護,除了收集情報之外,驚鯢還接替楚風雪潛入了控弦莊中,實在是他見過的細作里最踏實勤懇的一個。
“完顏匡正面進攻極難,即便有十萬增援,亦可能會從側面避實擊虛,趙大人且著重部署側面防御。”陳旭對趙淳分析說的同時,落遠空從真剛那里轉達給他們有關林阡的音訊。粉碎邊緣的堅持撐了至少三日,徐轅聞言原還站著突然就坐了下去,許久才如釋重負地迎向眾人喜悅的目光“有消息了”
十一月十五江雨大作,天空乍暗,颶風里林阡差點沒能抓得住飲恨刀。
抓不住,也好,曾幾何時,他一旦握起那邪物便沒有自己,從來都是血淋淋地出現于每個人的面前。
前路漆黑,一眼望不到岸,水里布滿尖銳的刺,一觸一血,苦痛迷惘,掙扎不安。
血不停從他身上抽離,溫度不斷從他軀殼剝落,心臟如同長出藤蔓這命途太苦,吟兒,我這就來陪你
他忘了輕舟和樊井的存在更何況他們說過什么,只記得他入魔前唯一的印象就是吟兒已經僵冷,除了求死的執念他就只剩想殺人泄憤的,可是旁人有什么錯非得被他撕得四分五裂,何況旁人是宋是金他也不認得啊,怎能濫殺,不如死吧。
卻不知道漸漸僵冷的是他、命在旦夕的是他、令人擔心的是他一旦重重摔在那個不知何處的異度空間,他身上的血和臟腑都加快速度往四面噴濺就是不給他留,拿去拿去啊,反正我也不想要了,夢魘里他狂笑著,恨不得自己用手去扯斷那愁腸。
那這入魔的狀態又是怎么消除的,命是為何、被誰、憑什么強行留住了林阡只覺得自己的喉嚨里有血不斷地流入,緊接著身軀從溫暖變得熱,熾熱,無比熱,越來越熱,那應該就是活著的希望那血流,卻細膩得并不屬于他這草芥般粗鄙的命。
他恢復意識的第一刻,甚至以為自己還在黔西魔門,仿佛剛為了云煙和玉澤大開殺戒過,同樣的場景再次輪回,只不過那時候伏在他身上安慰和痛哭的還是個八歲的小姑娘,如今,仍然是她,卻已十六歲大,臉色蒼白,眼含熱淚,趴在他身上緊抱著他不準他動,臂上明顯還有用他飲恨刀割的傷口被囫圇包扎,因為脫力失血的關系到現在她還昏睡著所以沒從他身上移開。
“聞因”他盯著她足足半晌,才終于記起來她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