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幽不是個輕易放棄使命的人,之所以在第二年決定離開,顯然是因為莫非的出生,她下定決心要帶孩子去尋父,結果卻聽說他因她遁入邪道,從而在莫家村裹足不前,最后,還是凄楚地被抓回到這里。
“難怪,九年前她對我說,你長大了要記得,為了自己的目的好好地活下去,一刻也不要動搖。她為了父親動搖過、放棄過這個潛伏在暴君身邊的使命,卻發現她失敗了、蹉跎了、還不如不出來、反倒辜負了所有人,回去之后她發現眾人早被毒咒控制得死死,所以隨著斗志的磨滅、罪孽感越來越深,后來的她寧可自棄,被關在江天之界再也不出”莫非站在黃鶴去的身后,看那老者離開,才理解地說。昔年他隨母尋父,如今他的孩子輪回,斷絮劍的所有宿主,竟無一不經歷動蕩。
“只怪來不及。”黃鶴去長嘆一聲,適才,竟來不及對她說,他并不像世人說的那樣是個感情騙子,他是真心的。她永遠不會知道,他一直不肯碰她是因為兄弟情義,可那個污濁不堪的雪地里,她還是將身體交給了他,以行動告訴他,你不愛我,我也是你的人。她這一生自認為與他相互欺騙,對他恨多于歉,當然不能夠再在一起;她從感情到道義都最對不起的,只是那個對她一心一意的丈夫;臨死前得知民眾獲勝,便再無絲毫求生之意。
嘆惋之余,和三十年前一樣,不經意間頭頂已開始雪花飄落。
站在盆地與長江接觸的邊緣,一邊領略頭頂的壯觀漩渦,一邊感受腳下的輝煌燈火。
幽凌山莊,上次林阡來時,覺得它是個戴著斗笠的蒙面女子,今次來時,它摘了斗笠卻好像還蒙著面
無家可歸的西海龍,暫時不可能囂張地殺雨祈或莫如,故而隨波逐流地跟在了戰力最強的林阡身后“夫君,你可是要對我負責的”
“滾”林阡總是忽癲忽醒,癲時沖她狂吼,醒時總覺得還有事情沒完。
“幽凌山莊,這樣看其實很美啊。”柳聞因悶葫蘆了很久,實在不敢再說半句話,說的時候還小心翼翼,指著腳底的點點星光。
“就該是這樣的安詳。”莫非點頭,回望一眼,這正是他憧憬的天下大同。
“然而是經過反抗,才有了今日景象。”莫如似有意似無意地感慨了一句。
莫非愣了一愣,搖頭“反抗固然好,未必靠殺戮、流血,或能找個契機、和平演變。”
“莫非。”趁著四境全是自己人,黃鶴去回看莫非抓緊說,“斷絮二劍,陰陽相克,但凡有一人入陣,另一人都不得入。”
“是,所以北海龍和父親才反目成仇。”莫非點頭。
“今日,屬陽的這一把由你繼承,但你必須答應父親,只做救郢王用,不與如兒爭搶。”黃鶴去說時,莫非面色一凝“陣法”
“誰知會否重新開啟”黃鶴去比任何人都縝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