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心不固,難以久守。”趙淳見狀,命人用土填塞城門,展示死守決心,與此同時,采納陳旭計策,擾敵以攻代守,“趁金軍新至、營壘未定,派兵攻擊襲擾。”廿五,徐轅率義軍六千余人劫燒金寨,迎見金軍在江岸上驅趕人畜,當即登岸迎戰,救回百姓千余口。當夜,越風又以千人出南門劫寨。廿六,穆子滕、彭義斌往城西北江與金軍交戰,大獲全勝更奪得數只金軍載糧米船。
進退兩難,完顏匡難免驚呼“趙大嘍擺布得好,每出勇士,不知從何處出來,這城如何打得”
襄陽保衛戰進展數日,教徐轅看見了什么叫力同心同仇敵愾,不管是姓旅、姓裴的官軍將領,抑或姓廖、姓路的茶商義士,均與盟軍一樣出力良多、戰功累累。最令他感到吃驚的是,原來廿四那晚,小豫王曾是完顏匡的先鋒之一,由于正面渡江受阻、輾轉繞到側面,反而和二線的段亦心撞了個正著,那時他成功跋涉過一處守軍稀少的淺灘,對著尚存居民的宋寨勢如破竹,沒想到會重逢段亦心,怎能不覺雙喜臨門“段姑姑,您還活著”
“小王爺,聽我一句,金宋之戰,你我都別參與殺伐,好嗎”身后的弱小,死去的吳越石磊夫婦,都驅使著段亦心擋在了陣前守護。
“段姑姑”小豫王意料之外,刻不容緩,只得哀求,“姑姑,讓我立個戰功吧我迫切需要這先登之功”只要段亦心讓道,他或能趁虛而入,一舉奪下襄陽也說不定
“不行”段亦心斬釘截鐵提刀攜劍。
“我總以為,齊大人的心不向著我,司馬隆高風雷皆頭也不回,誰都不肯光耀我豫王府,可無論如何都還有你”小豫王眸子里平添了一絲渾濁。
段亦心心念一動,好像想起了山東之戰她說過的
“也許將來我也會站到宋金對峙的大戰場上,那也一定會是以豫王麾下的名義而不是曹王的麾下,這個界限必須要明。大義小義也許終有一日曹王會危及我主性命,那時兵戎相見難道對舊主倒戈相向尤其在這種,他們所有人都已離開、再不肯回頭的時刻,我就更不能放棄。”曾經的誓言,如陣前紛亂的黃沙,重重地砸在臉上,打得她身心生疼。
一失神,便看小豫王急不可耐,氣沖沖抽出刀來“段姑姑,原來我看錯了,你還不如齊大人”
大戰在即,主仆二人,誰料竟也理想殊途兵戎相見,她武功遠在小豫王之上,自然幾回合就將勝負游刃“小王爺,求您聽我齊大人一定也希望您聽我”
“我不能教齊大人白死”小豫王兵敗之前,如是咆哮,涕淚飛揚。
清晨,徐轅在長江邊,感謝段亦心寧可不尷不尬地存在,也要無悔無怨地保護民眾。
“不用謝,天驕,我是個固執的人。”段亦心堅決地說,她的決定不會更改,“我會說服小王爺。”
“唉,可惜,要說服紅襖寨相信你,就像要說服他們接受莫非,一樣難。”徐轅望著她背影,苦笑嘆息一聲,正準備離開,卻收到飛鴿傳書,應是來自新驚鯢。
展信看時,本還淡然,就算林阡生死未卜他也能強裝淡然,然而接下來信上的內容卻如美夢后的噩夢、晴天里的霹靂,令他才剛看一半便眼前一黑心口堵塞,強裝不了,無法淡然他艱難地俯身在船頭,想吐卻吐不出來,模糊地望著水中自己的倒影,狂風乍起頃刻就搖晃就碎,不經意間他和倒影一樣淚流滿面,悲哭之余渾然不覺幾人經行幾人詫異幾人駐足。那時那刻,真有種天塌下來的崩潰感,寒雨中滿江遍地四面八方到處是失去了色澤的落葉,許久,徐轅才對著上前的陳旭慘呼一聲“將星隕落主公他斷了臂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