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曾派人接她、勸她,她卻和父親說的一樣死腦筋。”東方文修面色冰冷。
“她抓著我的手說,男人們口口聲聲要功名,為何偏偏最后是女人在守著根。”賀思遠哀嘆,“你父親寧死都不肯回頭,我早該懂你和他是一樣的人,你不會再回頭,也不覺得那是錯。”
“我本來就不是什么江湖俠者,沒必要像誰那樣堅持抗金恢復中原,哼,都是胡扯,金軍鐵騎下他們就如螻蟻一般。”東方文修冷笑一聲,“你沒見到嗎,兩萬人,在我刀下斷命如割草”
“可你本來也不是東方文修啊,你原先只是堂兄的近侍、伴讀的書童”她強忍心悸,追憶。
“別再說。”他不悅,不肯被人提及過往。
“都是我一手造成的,我不該那樣只顧自己感受、一味瘋狂主動地追求你,無形之中給你造成了求取功名、門當戶對的壓力,這才把你推向了親生父親那里”悔教夫婿覓封侯那一出令誰都驚嘆的“凰求鳳”,只不過讓愛情成了負擔罷了
“那又怎樣那不是很好嗎找到父親我才過上了人的生活,我現在這樣很好不是嗎我是紇石烈子仁反敗為勝的關鍵,是金軍南征在東線的第一功臣思遠,我需要你知道這一切,我東方文修,摸打滾爬了這么多年終于成功了,比付家少爺還要雪恥得徹底,比建康每個少爺都活得揚眉吐氣,我要將對不起我的那些建康人一個接一個地踩在腳下,逼迫他們跪在我面前磕一千一萬個頭求饒,接下來我便會帶騎兵殺進建康城中去,你在我身邊看著,你嫁給我思遠,我要讓他們看見,最后娶到你的人是我”他笑著望著這個年少時就想娶的女人他情難自禁,一邊給她解除繩縛,一邊找衣衫要給她換上。
“你,瘋了”思遠察覺自己還有氣力,掙扎著想開門逃走。
“思遠在我身邊”東方文修驀地一把抓住她的肩胛,“那些家國的東西,跟你們女人,特別是跟你這種漂亮女人,有什么關系你安心做我東方文修的夫人,脫去宋人的衣衫,換上金人的,嫁給我,我們有快二十年感情了可以很幸福我特別想看看,你穿金人的裝束,是怎樣的好看”激動地攥回她本已開了門的手,他臉上肌肉抽搐,面色變得通紅。
“那不可能”賀思遠只覺他力大無窮是的他天賦異稟膂力過人,所以他是掀天匿地陣射月弓的宿主他明明該比她更有家國觀念才對,為什么偏偏變成了今天這樣的冷血無情,一時間愧疚更甚平素就未必比他高強的她,如今重傷在身完全不是他對手,被他蠻力徑直按倒在地,金人女子的衣衫由著他徑直往她身上推送“脫了,脫了咱們今天就成親”
“你可知道,這衣衫,是左衽,我漢家該是右衽,如何可以你想雄衣錦歸,不應如此,視氣節于不顧,你失去自己便罷了,不該連我都想改變咳咳”她賀思遠,不僅是他們眼里建康城能文能武的風流才女,更加是她更喜歡被人稱為小秦淮的十四當家。
“你有別的男人,是不是你一直就不是只愛我,是不是是不是那個李君前是不是”他原先只是壓住她四肢,后來為了阻止她說話按住她脖子,最終卻因為她的再三拒絕而怒不可遏,眉毛一根根豎起,脖子上道道青筋。
賀思遠從一開始劇烈地咳嗽慢慢變成茍延殘喘,拼命想搖頭想說話想掙扎卻如何抵得過一個暴怒中的東方文修,便那時,凜冽的冬風直接推開了房門,吹來她曾最喜歡看的漫天紛紛揚揚的落葉,思緒一瞬回到了若干年前她摔倒的樹下,鮮血淋漓,意識渾噩,為何不在那年樹下,就讓思遠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