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如的參與雖然助林阡端正了心念不假,卻只是保護了林阡不受劍傷、兩個人相加實際還是處在下風,并且戰狼為殺林阡很快便加大攻勢連著莫如一起干擾沒錯,莫如的心法也一樣主張平心靜氣,盡管她心境走偏后不會入魔,但她發揮不穩必會使斷絮劍削弱。
戰狼很快看出端倪、立即采取分而殲之,當先打傷打飛莫如,切中肯綮后又強招迭起,全往再無幫手的林阡猖狂轟擊。段亦心苦于體力難繼又礙于身世,只能在師叔伯們的勸說下袖手此戰。
林阡的情況卻令人堪憂,一旦莫如出局,本已穩定的“神游”等第六階刀境不翼而飛,而“萬寓于一”“萬寓于零”都發揮得忽上忽下,在第四、五階之間跳脫來回,免不了的一敗涂地血肉橫飛,教段亦心等人旁觀得忐忑不安。這般情境下他刀鋒里還透著一股不可思議的孤韌,還在明知不可為而為之地重新往第六階闖蕩。
然而,負隅頑抗了二十回合左右,高手們還是最先看見,飲恨刀在對手的強硬壓制下即將告敗
好一把血狼影,把林阡打得完全忘了自己姓甚名誰我是誰在滾滾歷史洪流中何許人也在廣袤空明人世間我站哪里造化之始又是誰將道傳到這宇宙中來宇宙已無窮大那傳道到這宇宙的外界是否更加大還是說物極必反,那個外界根本無窮小,甚而至于它不存在,只是我腦海中浮光掠影的一個念頭而已越要堅持,越是渾噩,忽然有點明白又不太明白,感覺得道倏然又在道之外
完全看不清戰狼劍法是什么詭異路數,也分不出自己是堅持住了還是沒守得好,更記不得自己是什么人在何時何地,甚至完全感受不到自己的形態戰狼正對面佇立著的,僅余那雙混沌之初就誕生的飲恨刀、以及流竄其上如風如煙瘋狂不止的氣和血,除此之外,好像還有從天到地紛紛灑灑傾倒的酒
不知是湊巧打出了“上善若酒”,還是記憶里的誰剛好朝他拋來一壇酒。電閃之間,他忽然通過這熟悉的氣味找回了他的一絲“本我”,分辨出他在經過戰狼暴風驟雨般的攻擊后原來還是守住了、感受不到自身姓名與形態只是因為他已然成功忘記了“諸我”然而,明明是如愿以償地尋回了他想要的第六階超強刀境、卻被戰狼鋪天蓋地的持續殺招死死推向了摒棄雜念后的另一個極端“全部忘記”
從始至終戰狼一直都是一個打法,不管林阡能拼命打到什么水平,戰狼都致力于鏟除林阡的全部記憶,包括本心、人性、良知、底線
此刻林阡卻借酒在“渾噩”和“雜念”之間尋到夾縫生存的空明這一生與誰對飲了千萬壇酒新嶼,宋賢,鞍哥,爽哥,父親,柳大哥,風行,文暄,莫非,瀚抒,越野,辛前輩,,楚將軍,范遇,冷女王,孟嘗,陳鑄,邪后,風師兄,魏謀,洛知焉,溪清,石硅,義斌,郝定,天驕,段女俠,郭師兄,和尚師父,趙西風,攬月公子,落秋,畢將軍,周將軍,趙擴,獨孤,宋恒,李貴
山東,大理,廣南,淮南,江西,夔州,黔西,川東,川北,河東,隴右,臨安,隴南,每座城池,每個畫面,千杯不醉,豪情萬丈。
真巧,不久前在瞿塘單挑戰狼的那一戰,也是酒壺的碎裂把他心念周轉回來。這酒氣似乎可以凝聚自己散亂的神智,幫自己回憶起一瞬之前拋棄所有念頭潛心入刀的終極目的到底是什么。不再懷疑,不再游離,繼續強化他的上善若水亦如酒,推倒重來,臨陣改造,漸入佳境仍堅韌不改。雖早已戰成血人,卻渾然不覺痛楚,不再止步第六階,一躍而上第七階,靜聽不聞水火風雷,熟視不睹山川乾坤。
這一戰,林阡不知所以然卻知其然酒這東西,好像能幫他逃過戰狼對他百分百的壓制,使他能夠在刀人合一時堅持“人駕馭人”。如此,才能在戰狼突然推動他入魔后不受戰狼“刀駕馭人”的愿望支配,繼而以良知、人性、本心牢牢地恪守屬于他林阡的底線“若不入魔,必定贏不了戰狼;但我萬萬不能入魔”
第七階段漸次鞏固,不再兇險;為求突破,遽然去試更強一刀在和尚和燕平生的幫助下林阡早已將飲恨刀法與洗髓經參悟到近乎完美,縱然是面對完顏永璉也不遑多讓,然而明明還有氣力留存、心念也因酒不再迷失,卻還是被戰狼劍中莫名的梵音攪亂得很難施展完全。
意念未消失,卻仍然模糊,第八階段“動如逞才,靜如遂意”遲遲不到,林阡若不入魔看來是只能停在這第七階。可這一階段的強度,還是只能守、最多持平、哪里拼得過戰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