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公徒禪月清沒有通風報信,香林山上哪里來的主公他確實是眼花認錯了人但那白衣刀客除了長發如墨之外和主公有幾分區別只要是沒見過主公幾面的、尤其是僅從畫像里辨認過的,更容易在倉促間覺得那少年似曾相識
直到那少年手中雙刀,一把利落地滌蕩開一眾大內高手,一把惡狠狠地貼在了完顏的脖頸間,徒禪月清才緩過神來這是和自己一同從東線回來的主公雙胞胎弟弟然而他的這番舉動,換主公做才更教人信服
定睛一看,那個人,真是當仁不讓將金帝完顏擒在了刀下,果斷替曹王和戰狼做出了適才整個曹王府呼之欲出的決定“謀逆當誅就因為策反吳曦功勞被搶你便聽信小人讒言,就因為人云亦云杞人憂天你便猜忌忠良居心,完顏,你把自己的長城拆成斷壁殘垣,可知似極了南宋的昏君趙構,眼看強敵已欺到頭頂,卻還為廟堂紛爭親手折斷頂梁柱,如此荒唐,金朝無望”
“盟王,您,您說得都對”無疑,完顏在第一刻也把他錯認成了林阡,心魔被激之余,大驚癱倒在地,顫聲連連求饒,他在遭遇大變之后本來就思緒混亂,被這一刀陡然一嚇竟全然意識模糊,瞪大了雙眼盯了對方良久也沒認出對方是誰,失態到這般地步完全不像片刻前那個嚴厲兇悍的帝王。
遠近眾人均如木雕石刻,瞠目結舌望著這意想不到的一幕,一時之間全都鴉雀無聲。天色是那般的配合,林中光線漸漸從完顏身上移向他去,一個瞬暗,一個驟明。
那長身鶴立、那溫潤如玉、那眉目俊朗,像極了從畫中走出的仙人,偏又在舉手投足間映現出迫人的威懾,明明不止是沾了他哥哥林阡的光。那把刀橫在完顏喉嚨已然擦出血痕,除了忠心的完顏賽不以外沒有一個人對此作出“感覺不妥”的反應,就好像那是自然而然的、那是應該的、那是解恨的,那是蓄積了一世怨氣的曹王府最想做的事終究被他一刀激出、一發而不可收。
“完顏,你有這樣強的魄力,這般多的高手,卻勇于私斗怯于公戰,作為一個帝王竟不覺得羞恥再不和衷共濟,如何打敗林阡”他說完顏有魄力真是給了完顏面子,完顏在他刀下只差沒像潞王那般痛哭流涕“朕,朕慚愧,知錯了”
小時候,林陌總和父親林楚江抱怨說“南宋無望”,就是因為看到官場的狗茍蠅營靡所不為,沒想到金朝也是如出一轍。香林山上,他本是個看客,到最后終于看不下去,決定不再沉默于人群。他是萬念俱灰自暴自棄的林陌,骨子里卻又是好打抱不平、喜懲惡揚善的林阡。
又或許,他之所以被激怒,還因為曹王是他在絕境時收留他的、深受他敬佩的頂天立地之人,沒想到竟和他同病相憐遭自己人出賣盡了;更因為,曹王若真有三長兩短,再無人能阻遏林阡和林念昔的輝煌命途,他林陌不能接受
林陌,你不是說過,你的理想,是“統一武林、奪權復位、篡宋自立、北定中原,直至,君臨天下”為何現在竟那樣的不希望林阡夫妻率領王師北上滅金、完成你曾希望他倆代你完成的一切
因為,那顆熾熱的保護南宋武林之心,早就在林阡對他和母親趕盡殺絕時死去,那一腔激蕩的留戀南宋故土之血,早就在林念昔對他痛喝“殺我百姓、不共戴天,犯我河山、雖遠必誅”流干。
理想已隨風而逝,家國亦非我所有。既無處立足,談立場何苦。
緩得一緩,完顏賽不趁他失神,奮勇沖上前來,厲聲喝出一句“大膽逆賊,犯上作亂速速棄械投降”
話聲未落便拔刀來與林陌廝拼,卻投鼠忌器始終不能救出圣上,其余大內侍衛全都僵在一旁不知在想什么,那個叫曼陀羅的高手若是追前來護林陌,圣上只怕是完顏賽不果真很快就被曼陀羅拆走,余光瞥見圣上發顫恐懼的樣子,心中自然是既驚又怒“一群飯桶,還不快來護駕”零星幾個上前與林陌交鋒,卻接連被他的永劫斬掃退,除了他長得太像畫像里的死神林阡之外,還有個原因是他刀法確實不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