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我回來。等我下次回到黔西的時候,定要把一個活蹦亂跳的吟兒帶出寒潭,帶去短刀谷里、住進我們的新家。這一生,你我同度,這天下,你我共打。善始克終,永不相負。”
“吟兒,邪后的事,如實告知,不必對他隱瞞。等我回來。”
“吟兒,等我回來。”
當吟兒面對林阡消失的方向道出一句“勝南,等我回來”時,一滴眼淚劃破臉龐,悄然落進腳下塵土,剎那,便喚醒了分散在這片流沙中某些血污的前世記憶。
不錯,前世
當它們最后一刻存在于那個叫林阡的男人軀殼中時,他已是個自知成魔、迫切求死的白發妖邪,被戰狼當胸一箭射得四分五裂對他而言根本是正中下懷。
血肉噴得漫天四濺,形骸掉得遍地都是,神魂瞬間就分裂到了窮天極地,
華一方太了解他,他確實有精神潔癖,凡事不肯傷及無辜,每一戰都竭力把流血犧牲降到最低。“寧教天下負我,我決不負天下”不是說說而已,這十年來縱使雙肩挑擔苦走曲徑他也從來不愿降低底線
可那晚清醒狀態下他卻殺了無辜、而且還是他親生母親再算上他腦子里記不清楚的文縣四村血案,這很可能已經不是他第一次濫開殺戒,什么保家衛國開疆辟土可笑像他這樣罄竹難書十惡不赦的罪犯,多一日都不能留存在人間貽害
素來信念都是他唯一的堅持、就算頻繁走火都能拉他回來,可今次入魔卻不是因為不堪重負而恰恰是因為信念先死如此,即便那晚段亦心和楊妙真都在一步之遙,任是誰也挽不回他的“暴斃”
明明他剩下的軀殼也被那一箭裹挾著炸開來爆燃著飛出去了,卻為何遲遲都不曾撞到地面徹底墜毀什么懸崖,這么深嗎
對自己痛苦絕望、對盟軍歉疚遺憾的最后一息,林阡心中幾乎充滿了對文縣四村以及其余世人的贖罪和解脫感,太好了,總算有人為民除害我這般危險的禍患,就該是這樣的下場
接下來,一片混沌,好像直接被放逐到宇宙的最偏遠,
破碎虛空中,唯余一把劍,一塊玉,一滴淚水,緊緊追隨,久久動蕩
那是誰,我好像還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沒有完成
再也沒有意志,何苦還有牽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