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千狂沙紛紛揚揚,碎石斷柱從天而降,令青面獸想起來一些類似的景象,情不自禁地把那白衣姑娘護在他身下“小事,不怕”還沒說完,一塊巨石砸在他后腦勺。
婧姿和王堅把他倆挖出來時,那里真叫一個血流成河,所幸谷雨毫發無損,青面獸竟也還活著換個正常人的頭,估計已被巨石砸得稀爛
“倒是條漢子啊。”婧姿念在他轟走了強盜保護了谷雨,一改先前偏見,守諾給他穿好衣服。然而,穿完衣服、兌現了承諾之后,婧姿又難掩對他的不滿“救人便罷了,至于毀人住所嗎”
“咱們,接下來住哪兒呢”女子們各自扶攜,美貌的十個倒還對眼前的景象不甚在意,尋常姿色的十幾個卻對屋舍的倒塌不勝唏噓。
“待余大哥他們回來再議吧”婧姿嘆了口氣。
“瞧偏這么巧,余大叔他們回來了”王堅一直守在比他小一歲的結拜弟弟旁邊,此刻剛好看到婧姿背后的方向、幾個護院打扮的人往此地飛奔而來,不由得笑逐顏開。
他們顯然是聽聞動靜加速返回,然而這般大的動靜,鎮子上都沒人敢出頭。
“夫人,我等來遲了”余大叔站定,當即向婧姿行禮,正是強盜來時婧姿在等的人。
“此地不宜久留,咱們去你探到的地方暫住。”婧姿當機立斷,不再寄身此間,說罷,便從袖中摸出些首飾、分發給那十余長相平庸的女子,“這是毀壞你們妓院的補貼今后自己找地方躲起來,遇到誰都莫說見過我們。”
“下一個地方,是哪里,還是妓院嗎”王堅背起結拜弟弟,青面獸則由女子們綁了個擔架、幫著男人們輪換抬。
“往西去,另一個鎮,金軍少一些,匪幫也算遠。這次不住妓院,是個廢棄寺廟。”余大叔邊走邊說,對這青面獸雖然好奇卻不多問。
“唉,又往西,何時才能離開這鬼地方。”疾行半日,婧姿也聽不到谷雨像往常那般回答自己,找過去看,原來谷雨一直在青面獸的擔架旁噓寒問暖。
浩劫既過,谷雨既心有余悸又感動不已,加之她本就是個大夫,自然雙倍精心地照顧救命恩人。青面獸身體異于常人,被砸得那么厲害竟在途中就醒轉了,除了腦子還不清楚之外好像沒有其它創傷,一個鯉魚打挺便從擔架上躍了起來直接站著,跟睥睨眾生似的叉腰望著下面一群男女,好像想發號施令,卻組織不出半句話,面面相覷好久后,沒頭沒腦地跳下來和他們一起走。
谷雨頗為難受地踮腳去碰觸他鮮紅的后腦勺,柔聲問“怎么樣還疼不疼呀”他只是沉默低頭走,邁了一大步后看她在后面,于是就憨憨退回來半步。
“唉。我看看,是不是又裂了。”谷雨輕輕把他拉停,替他把后腦的血擦去,先噙淚,后微笑,“還好,不是新血”
“谷雨,當真沒見過精壯的男人是嗎。先前對那衣冠禽獸抵死不從,如今卻淪陷給這么個青面怪物”婧姿完全不能理解谷雨對這個怪物含情脈脈。
“婧姿姐”谷雨羞紅著臉。
婧姿嘲笑之際,瞥了一眼不再骯臟也不是那么丑陋的青面獸“現在看,倒還像個人樣不過,論勇武,還是及不上彭副都統以一當百吧。”
接下來的幾日,他們在隴西定西交界上安定了下來,暫時棲身的寺廟原先應該香火興旺,可惜卻位處昔年林阡和楚風流決戰時一致劃定的“交地”帶上,當時之激烈和后續之荒廢可想而知
太適合他們這群過客逃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