吟兒適才不在戰狼的主要打擊下并且眼疾手快故而躲得及時,卻仍是連退五步才勉強站穩、整個右臂都被震得生疼,緊接著,心境也被此刻他欺身劈斬的劍意影響得凄涼危難關頭豈容多想,趕緊逼著自己把林阡可能被雷劈死的雜念驅走,用盡全力舉劍格擋這戰狼沖她頭頂斬落的致命一擊罡風下站定不退的同時,她決然對沉默的他追問“若我能消除林阡魔性,段大人是否會正視他的命格”
戰狼那一劍本已朝著無人可救的鳳簫吟泰山壓頂,想不到會在雙劍相觸時頓了一頓,他知道那是因為這句話穿過防線觸到了他的內心。其實他一直深知,惜音劍就是飲恨刀的那個變數,是影響著阡陌之傷和天下大勢的關鍵之一。如仆散揆臨終前所說,用鳳簫吟去消除林阡魔性,根本就是“上策”
劇烈的火花與電光在吟兒的頭頂連串炸開,她卻在那排山倒海的打擊下巋然不動。沒受什么傷,除了歸功于父親教她的“大音希聲”劍術外,她知道她還得感謝戰狼心里存有那么一絲疑惑。
可惜,這絲疑惑卻稍縱即逝。戰狼雖打偏了毫厘,陡然卻又向她續上一劍她賭錯了,她問出這句,只是提前讓戰狼更堅定了信念戰狼的回答是,斬釘截鐵的兩個字“不會”。
“早知他不會,他心里固執地念著完顏永璉”“為了曹王的一己之私,竟連原則都可以不要嗎。”天衍門的二師伯和大師伯不約而同地,先燃起希望又希望破滅。
戰狼這一劍雖必勝無疑,吟兒惜音劍卻也沒露怯,早就把戰狼這一招當做個劍陣來打,心、眼、手從容不迫地協調一體,施展出了她近來正在勤加練習的“周易六十四劍”。
然而她招式雖在地宮里一日千里,速度和力量卻都不可能一蹴而就,辜聽弦看出師娘性命之憂,剛好自覺已調勻氣息,趕緊飛奔上去給她先在中途攔了一刀,擋了小半氣力的同時也為她進入最佳狀態掙得了時間。
雖是狼狽一刀,卻覺妙手偶得,大概是敵人越強越磨煉自己吧,就在山頂這湛盧劍的千錘百煉之下,辜聽弦竟然摸打滾爬著明白了雙刀怎么在萬寓于一的基礎上打出一些萬寓于零的感覺。是了,就是剛剛他挺身而出的這一刀,他由于要去阻擋戰狼的縹緲劍意而自己琢磨到了一些刀法的“虛無”和“不定”來不及為自己喜悅,電光火石間戰狼已經進至師娘身側。
當是時,吟兒雖對完顏永璉的繼承已達七成、“擊水三千,扶搖九萬”幾乎得心應手,但離打平戰狼似乎還是差了些,打不過,要閃嗎不,不能,那盟軍會被戰狼順勢而下那時她為了劍意達到最強,沉浸到寂然忘我狀態,耳朵里只剩下近處天衍門的聒噪,全都在罵戰狼自私為了“曹王”
曹王吟兒倏然想起地宮里那個對自己抱有諸多期待的名叫父親的男人,玉輝冰潔,川岳峙無暇傷懷,心念一動戰狼既然最在乎父親,那我就打父親常用的劍法如何雖然那些劍招想要達到極致可能需要父親的十層意境支持、現在的我恐怕還只能模仿個“形”而非“神”,但此戰或許只需要打出“形”來
逆風局只能靠超常發揮,但水平不夠也只能急中生智。吟兒當機立斷臨陣換招,果然又幫自己撿得一命,若非戰狼反應敏銳,甚而至于要被她惜音劍傷及。
“你也配用他的劍法。”戰狼不帶悲喜地說著這句,居高臨下,遙遙看她。
“這是我應得的”吟兒被他回防的一劍蕩開幾步,精疲力盡,塵沙中倚劍半立,唯能靠嘴硬逞強。她總覺得她學曹王的劍法是天經地義的,她對凌大杰就是這么理直氣壯當初是你們技藝不精沒保護好我,害我流落到了南宋被迫與親族為敵,你們還給我一套秘笈有什么大不了
父親或許會因為她這種無賴的態度而縱容而神傷,凌大杰也會被她噎得沒話好講,但戰狼何許人也,眼看她如此厚顏,他怒不可遏地又一次從上而下一劍狠掃“恬不知恥。理再多,不是沒給過你機會選擇”近來用曹王父女聯合復仇的輿論來對吟兒規勸,是他代王爺給她的最后機會。
戰狼這句話和這一劍一起,擊散了吟兒給她自己找的屏障。在以他為首的高手堂眼里看來,吟兒實在太無恥,此刻她再使曹王的劍法也不管用了。
這一劍狠毒之至,還未近身,吟兒已覺心口發麻,眼前一黑,暗叫不好,這一劍怕是要真取了她的命,繼而累及她身后的所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