戲臺上的幾盞宮燈被熄滅,上方垂下幕布,絲竹聲戛然而止。
觀眾們還在意猶未盡,此刻才算找回了自己的聲音,七嘴八舌地討論起剛才的那折戲。
一會兒說花旦確實名不虛傳,一會兒說花旦與青衣一個美,一個俏,各有千秋,一會兒又點評起那些戲子的唱腔、身段
眾人高談闊論,一個個喝得酒酣耳熱。
氣氛熱火朝天。
一個小二在下方歡快地敲了下鑼鼓,高喊道“天字丙號客人賞黃金一百兩給何艷夏姑娘。”
何艷夏就是那個青衣的藝名。
緊接著,青衣從后臺款款出來,對著眾人福了福,當眾謝過。
眾人不由嘩然。
畢竟黃金一百兩可是足足一千兩白銀啊
下方響起一陣轟雷般的掌聲,此起彼伏,戲樓內的氣氛愈發熱烈。
看著下方眾人嘖嘖稱奇,慕容雍勾了勾嘴角,頗有幾分志得意滿的感覺。
他勾了下唇角,正想喊小二,眼角的余光掃過大門口,看到一道有些眼熟的高大身影走進了天音閣。
那是一個五十來歲、身形健碩的男子,鬢發間已夾了銀絲,黑膛臉上留著粗獷的絡腮胡,一身褐色暗八仙紋錦袍裹著將軍肚,步伐堅定,看來還頗有幾分不怒自威的氣勢。
這是慕容雍眼睛一亮,趕緊起身。
他快步踏著樓梯走了下去,笑容滿面地朝來人走去,拱了拱手道“韋老爺,真是巧了。”
眾目睽睽下,慕容雍不好叫破對方真正的身份,這才口稱韋老爺。
“你是慕容”韋老爺也對慕容雍有點印象,記得他姓慕容,前不久立過一個不大不小的軍功,但也僅止于此。
“晚輩慕容雍。”慕容雍立刻接口道,臉上的笑容恭敬不失熱絡,與對方寒暄著,“原來韋老爺與晚輩一樣也喜歡看戲。”
二樓雅座中的顧燕飛正俯視著相談甚歡的兩人,她挑了下眉梢,抬手指向了那位“韋老爺”,隨口道“呀,這個人快倒霉了。”
看他印堂的黑氣就跟被墨水當頭潑了似的
眾生平等,生老病死,乃人生常態,無論是達官顯貴,亦或是平民百姓,都逃不過這四個字,終究是“生不帶來、死不帶去”。
“而且,”顧燕飛的目光在“韋老爺”的眉心轉了轉,右手在袖中掐了掐,又道,“最多一盞茶。”
楚翊也看清了下方的來人,優美的劍眉略略一挑,低聲道“衛國公”
原來這就是衛國公啊顧燕飛又多看了兩眼。
大景朝有四公,爵位世襲罔替,至今在朝中仍地位穩固,不過,對于英國公以外的另外三公,顧燕飛就了解不多了,也從未見過。
顧燕飛眨了眨眼,指著衛國公問“這個人重不重要”她指的是對楚翊而言。
她問得相當直接,因此楚翊也回得很直接“三代重臣,舉足左右,便有輕重。”
見顧燕飛認真聽著,楚翊便又繼續往下說“衛國公韋詵的祖父是第一代衛國公韋鼎。”
“韋鼎與太祖皇帝結識于式微之時,兩人是結拜兄弟,最得太祖的信任,還娶了太祖的親妹妹嘉德大長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