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還沒反應過來,就見顧燕飛已經信步在她身邊走過,從小書房中出去了。
不止是卷碧傻了,連候在檐下的李嬤嬤也傻了,呆呆地看著顧燕飛。
她本以為二姑娘會跟往常一樣,隨隨便便地打發了她,沒想到二姑娘真要去跪祠堂
李嬤嬤差點沒捏了自己一把,想看看這不是夢,但還是勉強維持住了面上的笑容,笑呵呵地伸手做請狀“二姑娘,請。”
顧燕飛沒有停留,徑直地往前走著。
這一路,李嬤嬤都覺得有些不真實,就這么一路沉默地來到位于侯府西側的顧氏宗祠。
相比其他季節,冬天的祠堂既莊嚴,又冷肅。
遠遠地望去,就能看到屋檐上垂下一排排或長或短的冰凌,冰凌在黃昏的陽光下閃閃發光,宛如一把把冰劍倒掛在房檐上,忠誠地守護著顧家的列祖列宗。
守祠堂的婆子立刻就給顧燕飛打開了門。
門里面黑漆漆的,只有開門那一瞬照進去的陽光給里頭送了一縷光明。
那婆子只當顧燕飛是來受罰的,用帶了幾分狐假虎威的口吻說道“二姑娘去里面跪著吧,在祖宗面前好好反省反省。太夫人心慈,只要二姑娘誠心悔過,定是會寬恕二姑娘的。”
“大姑娘已經在里頭跪著了。”
大姐姐也在顧燕飛微微一愣,朝祠堂里走了進去。
祠堂的大門又被人從后方關上了,屋內黑黢黢的一片,寂靜無聲。
黑暗完全不影響顧燕飛的穿行,顧燕飛不疾不徐地走過前廳,來到了后方的祭祀大堂。
空曠死寂的祭祀大堂內,只點了一根蠟燭,小小的火焰只能照亮方圓六七尺,光線十分昏暗。
正前方那層層疊疊的暗紅色牌位,在閃爍的燭光中顯然有些陰森。
一道熟悉的倩影正一動不動地跪在牌位前的蒲團上。
那道纖細的背影是那么端莊,那么挺拔,流露出一股空谷幽蘭的淡雅氣質。
顧云真聽到了后方的動靜,轉過頭來,卻對上了顧燕飛含笑的杏眸。
“燕飛”
顧云真見到顧燕飛嚇了一跳。
跟著,她又蹙起了秀氣的眉頭,眉宇間浮現濃濃的自責。
是她連累了二妹妹。
哪怕她一個字也沒提二妹妹,可祖母還是認定了是二妹妹唆使了自己。
“大姐姐,你又沒錯,別跪了。”顧燕飛一把將跪著的顧云真拉了起來,示意她在蒲團上坐下。
顧燕飛也同樣沒打算跪,往前走了幾步,仰首掃視著正前方那密密麻麻的暗紅色牌位。
很快,她就在從下往上數的第二排找到了祖父顧宣的牌位。
顧宣的牌位邊空著一個位置,將來,這個位置會擺上顧太夫人的牌位。
下方,顧策與謝氏的兩道牌位并排擺在一起,昏黃的燭光輕輕地撫過了這兩道牌位,溫柔得如同顧燕飛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