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哲面色一僵,啞口無言,被鳳陽堵得說不出話來。
周圍的所有人也都噤了聲。
這話別人說不得,就是說了,也沒有這雷霆般的分量。
鳳陽年長,輩份高,積威重,又是太祖的長女,一向得太祖的寵愛。
太祖在世時,無論是上戰場,還是微服私訪,都時常帶著這個長女。哪怕鳳陽終身不嫁,太祖也由著她,慣著她。
太祖常說朕的鳳陽有隨心所欲的資格。
這個“資格”不僅代表太祖愿意為女兒撐腰,更是因為鳳陽有遠勝男兒的本事。
袁太后的臉色繃緊了幾分,唇角劇烈地抖動了一下,面子上多少有些下不來。
即便袁哲現在不曾在朝中任職,也是她的親侄兒,是他們袁家未來的繼承人,鳳陽這樣當眾把袁哲踩到地里,簡直是對他們袁家的挑釁和欺辱
袁太后定了定神,那修剪得十分漂亮干凈的手指摩挲著袖邊,淡淡道“皇姐,話不是這樣說”
然而,當鳳陽如利刃般銳利的目光直直地射過來時,袁太后嘴唇一顫,氣勢就弱了三分。
甚至于,連肩頭都微微作痛,回憶起二十年前鳳陽抽在她身上的鞭子。
這一瞬,袁太后不由憶起了當年先帝無奈的寬慰聲“阿妍,皇姐就是這爆脾氣,怒極時,連父皇都得哄著她,朕也自小被她咳,皇姐就跟閑云野鶴似的,一年進不了兩趟宮,以后你避著點她就是了。”
袁太后的眼神浮現一層濃濃的陰霾,連袖子中的手也在幾不可見地顫抖著,洶涌的怒意呼之欲出。
鳳陽隨手一揮袖,沉穩的聲音響徹畫舫“這書說得不好,換了。”
周圍霎時間靜了一靜,空氣凝結。
一樓的說書人當然也聽到了,趕緊閉上了嘴,臉色微微發白,形容局促地抓緊了手里的快板。
在一片死寂中,鳳陽接著道“父皇曾說過,是非自有公論,功過后人評說。”
這句話同樣是太祖名言,在場眾人皆是如數家珍。
千百年來,帝王將相皆以死后能樹碑立傳為榮,想要名垂青史,也唯有太祖皇帝死前在病榻上就留下了這句遺言。
周圍更安靜了,落針可聞。
所有人都靜靜地仰望著二樓的鳳陽,腦海中追思著太祖皇帝的風姿。
鳳陽冷冷一笑,意味深長地說道“我的父皇還用不著一個說書的在那里評來論去。”
鳳陽當然不是真的在斥責這說書人,但說書人嚇得身子瑟瑟發抖,誠惶誠恐地跪到了地上,手里的快板也脫手落在了地上,嘴唇抖似篩糠,一個字也不敢說。
說書人不懂,但在場的其他人不傻,很顯然,鳳陽這番話就是在暗指袁哲成天只知說三道四,跟個說書的沒什么兩樣。
“噗嗤。”
也不知道是誰嗤笑出聲,那么刺耳,那么突兀。
在場的一些宗室與勛貴中不乏與世家不和之人,毫不掩飾形容間的譏笑。
“”袁哲儒雅的臉龐上一陣青,一陣白,一陣紅。
他想說什么,可是在鳳陽的威儀前,任何的言辭都像是狡辯,都顯得氣弱。
袁太后抿著唇,硬生生地將那口梗在喉嚨口的老血給咽了回去,朝楚祐看去,卻見楚祐灼灼的目光一直在往甲板飄。
他那副心不在焉的樣子一看就是在找顧云嫆。
這顧云嫆到底對他使了什么狐媚手段,勾走了他的三魂七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