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家是最好的辦法。
一旦侯府分了家,把長房分出去,那么,無論皇帝再怎么包庇縱容大皇子,也不至于會同意把定遠侯的爵位傳給分了家的子侄。
也唯有分家,侯府才可以徹底與長房撇清關系,從此一刀兩斷。
王氏與顧簡夫妻一體,隱約也能猜到丈夫七八分的心思。
“侯爺,”王氏生怕夜長夢多,一臉正色地提議道,“既然決定要分家,那就宜早不宜遲。”
她努力地給顧簡使著眼色,已經有些迫不及待了。
顧簡也是同樣的想法,便頷首道“我這就去派人去請族長、族老他們過來。”
顧簡雷厲風行,立刻就派了幾個親信去各府請族長、族老們。
等到族老們齊聚侯府,已經是申初,侯府外院的正廳里坐滿了人,不是頭發花白的老者,就是四五十歲的中年人,一個個都是昂首挺胸,笑容豪邁,頗具威儀之相。
顧燕飛與顧淵也在,兄妹倆輩分小,自是坐于后方。
廳內很是喧嘩,一片語笑喧闐聲。
族老們彼此相熟,有的交頭接耳地敘著舊,也有人故意找顧淵探話,想試探一下侯府怎么會突然要分家。
“大老太爺,侯爺。”
下人的行禮聲引得廳內靜了一靜。
族老們都朝大門口望去,就見顧簡與王氏親自把族長迎了過來,三人已經走到了屋檐下。
眾人紛紛見禮后,族長與顧簡分別坐于上首。
顧簡裝模作樣地干咳了兩聲,沙啞著聲音對族長等人道“為了侯府的家事,勞煩伯父與族老們走這一趟了,讓大家見笑了,我先給大家賠個不是。”
顧簡團團地對著眾人揖了一圈,瞧著八面玲瓏。
族長捋了捋山羊胡,豪爽地笑道“侯爺,都是自家人,講這些個虛禮作甚。”
“哎”顧簡深沉的目光射向了坐于末位第二的顧淵,無奈地嘆道“淵哥兒一意分家,我與夫人一勸再勸,可淵哥兒與他妹妹都聽不進去,非要去爭自己的前程。”
顧簡的神情復雜至極,既有慈愛,也有恨鐵不成鋼的無力。
王氏沒說話,只是捏著帕子無聲地嘆著氣,對著顧淵的方向輕輕搖頭,做出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這夫妻倆一唱一搭地開始示弱賣慘。
在族長抵達后侯府前,夫妻倆早已經私下商量過了,覺得侯府既然要分家,那他們二房必須占理,絕對不能讓外面的人說他容不下亡兄的子嗣。
族長與族老們皆是蹙眉,一道道不贊同的目光全都涌向了顧淵。
時人都講究“父母在,不分家”,只要顧太夫人還在一日,顧淵身為孫子,就該承歡顧太夫人的膝下,好好孝敬祖母,不該輕易開口要求分家。
“淵哥兒,”顧簡轉頭望向了坐在大門口附近一把紫檀木圈椅上的顧淵,語重心長地又道,“分家事關重大,覆水難收,你可要想清楚”
“既然侯爺這么說,那就不分了。”坐于末位的顧燕飛突然打斷了顧簡的話,笑容清淺溫雅,眉眼微彎。
這笑容看得顧簡心中發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