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皊醒來時,她也不知道是什么時辰。她迷迷糊糊坐起來,用手心揉了揉悶疼的額角。她的手放下來時,碰到那個食盒。月皊蹙著眉捧了食盒在膝上。
她想了又想,實在想不出來這盒金子會是誰送給她的。江云蓉為了坑害她故意送來的
月皊搖了搖頭,覺得不是。
她將盒子里的紅綢布拿出來,湊到鼻前輕嗅,聞到一點點淡淡的香料氣味兒。
辨了辨,好像是薰桔香。
月皊心里有了個猜測,卻也不敢確定。
“娘子”花彤站在布簾外。
聽到花彤的聲音,親切的感覺頓時襲來,月皊趕忙將食盒放在一旁,讓花彤進來。
待花彤挨著她坐下,月皊立刻拉過她的手,軟聲問她“你都好了是不是不再燒了是不是”
“早就好啦我身子骨那么硬朗,小小風寒才不能把我怎么樣呢”花彤皺眉,反握了月皊的手,“娘子,你的手怎么這么燙是不是病了”
“剛睡醒,在被子里捂的吧。”
花彤聽說江云蓉氣勢洶洶來過一趟,這才抽空偷跑出來,瞧瞧月皊。小間里昏暗,花彤并沒能看見月皊臉頰上哭過的痕跡。反倒聽著月皊語氣溫軟,放下心來。
她沒待多久,就得回去。
月皊拉拉她的手,說“你再等等,我跟吳嬤嬤說一說讓你回來我身邊。”
花彤立在門口,一手已挑起簾子。她回頭沖月皊笑。
“那我等著”她的小圓臉笑得燦爛。
花彤走了之后,月皊從小間里出來,望向外面的天色,原來天色已經徹底暗了下來。
芳甸瞧了一眼月皊臉上哭過的痕跡,收回視線,溫聲道“三郎去了前院,孫公公跟了去。孫公公走前吩咐過,姨娘睡著不要吵著您,將晚膳溫著。姨娘現在可是要用膳”
月皊點點頭。
芳甸帶著兩個小丫鬟將晚膳擺上來,月皊安靜地小口地吃了一些,胃口不太好。
許是她蒙在被子里睡了一覺,身上覺得很不舒服,簡單用過晚膳之后,月皊在院子里閑走了一會兒,任由夜里的涼風吹在她身上,還是沒能褪去她體內的悶氣。
她想沐浴。
月皊停下腳步,微微抬起下巴,仰望著夜幕中近滿的白月。她猶豫了好一會兒,才往浴室去。
府里有一處很大的浴室,里面擺著個浴桶,供府里的婢女們沐浴。甚至是一些不太得寵的小妾,有時候也在這里用水。
月皊去時里面沒有旁人。
她杵在那幾個掉了漆的浴桶旁,眉心擰巴著。她以前很喜歡沐浴,自己的住處有兩間浴室,一間放著浴桶,一間淋浴。她如今住的那個小夾間,就是在那兩個浴室中間辟出來的。她平日里沐浴講究得很,根本不可能和別人共用。
她看著面前這幾個浴桶,再也不能往前邁出一步。
本就如雪的肌膚,窘迫得又蒼白了幾分。她在心里告訴拼命勸自己今時不同往日,她早已不是曾經的江月皊,那些曾經的講究就應該拋卻。
你得認命。
總不能一輩子不洗澡呀。
好半晌,月皊咬著唇往前邁出一步。
另一側的房門門口忽然傳來婢女們嬉笑說話聲。月皊聽出她們正往這邊來,她再也不能往前邁出一步。